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說:「今天立冬,我晚上都沒有吃餃子,希望你們市局剛剛的那個小兄弟能懂我的心。」
說到這個,他忽然又想起,論默契沒有人比得上他和王驍。當初王驍畢業考去市局,總和時鳴說,希望他也能來。時鳴卻因為不想看時青山那張臉,選擇一直留在天河分局。
「王城安死了,我特地趕來告訴你,但不是死在法律之下,他死在他自己的審判之下。還說對不起你,我是很想要他死,但我想要他光明正大的死,而不是現在這樣。」
王城安的死相很慘,死無全屍。但不知道是不是時鳴的錯覺,等他奔赴現場時,他總能從對方閉著眼睛,塗滿血污的臉龐,看得出一份和他之前所作所為都不相符的安詳。
或許,他也在等著一天。
時鳴眼角帶了些濕潤,他毫不在意地一抹,笑著說:「我對不起很多人,阿逸拼命帶回來的證據,因為高溫破壞了結構,成了廢棄的檢材,什麼都查不出來。我這幾天,都不敢去看他。」
提到程之逸,時鳴的喉嚨里像被拳頭堵著,他張口大力的呼吸著,調整著情緒。
隨後笑著說:「不過,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畢竟他們在天河的窩點被我們成功的搗毀了,這些毒還在試驗階段,還沒有大規模地流入市場,一切還來得及。」
他的耳畔響起程之逸的聲音:「鳴,只要你還在,一切都來得及。」
時鳴的頭枕著手臂發麻,他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這個組織核心人物都是數字代號,陳啟,侯明他們的上級數字是12,我不知道王城安是不是這個12,但如果他是,那這次他們一定元氣大傷。而且韓旭在食藥監局這麼多年,也算是毀於一旦。」
「哦對了,程老師之前說過,說他們下一次的行動似乎和人有關,可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指什麼?殺人還是害人,抑或是賣人。」時鳴的聲音難得的緩慢迂迴,他這些話都在說給自己聽。
這場對話一直持續到凌晨三點多,時鳴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剛剛買夜宵的小兄弟已經靠著座椅又睡著了,旁邊放著白色的餐盒,時鳴拿起來打開一看,是餃子。
立冬結束,冬天真的來了。
天河市第一人民醫院裡,凌晨斑駁的燈光忽明忽暗,天還沒亮,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尤其是急診。
時鳴從郊區趕回來,堵在心裡的那口氣緩和了不少,他停在醫院門口,望著十二樓那個熟悉的窗戶。
程之逸出事已經十天了,他知道他喜歡安靜,所以除了唐燼和那天送程之逸來的溫沁彤,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哪裡住院。
每次他來手裡都有鮮花,他希望他的愛人像鮮花一樣盛滿陽光,帶著明媚的新意。他低頭看了眼手錶,凌晨五點五十,現在所有的花店都沒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