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說,大家都當她是智障,沒有人真正懂她。
她渴望讀書和朋友,她不想一個人一整天都困在房子裡。她明白自己的缺陷,她低落,所以希望周圍的人不要因此嘲笑她、區別對待她。她好渴望有人疼愛她。
她明明也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她應該在教室里、在課堂上、在書桌前,為自己的未來人生而努力奮鬥。
她被毆打痛罵,她不哭,她只會笑。
還有一幅畫:一個人笑著遞著方塊狀東西給一個矮矮的、臉上畫著誇張曲線的笑女孩。
旁邊還寫著一排扭曲的文字:
林涼哥哥。好。
宋輕輕就是那麼單純地相信林涼。她深深相信他就是真心的、沒有任何陰謀自私目的地對她好。
林涼五臟六腑都難受,低下頭,不敢直視她清澈的眼。
她白至透明,一眼望穿。他卻是深不見底的黑。他們像是洗衣機里一黑一白兩件衣服,從來只有黑色會染黑白的,所以他怕,他怕他的陰暗會傷到她,又怕掉色,掉到她的人生里去。
5
林涼曾以為,只是因為他愛上了禁晦的刺激,才去逗弄一個傻子,借這個人讓自己融入正常人里。
可她僅用一幅畫,卻讓他這種人產生了內疚和負罪感。
他這種人……
曾去市場,一臉溫柔地摸著白兔身上細軟的絨毛,笑著對老闆說:「它看起來太可愛了。我想養它。」但一回到家,便拿刀認真細膩地將其肢解,照著醫科書上的器官介紹一一排列在案板上。
也曾穿著黑西裝扮成大人,在魚混雜的夜場裡一擲千金。他冷漠地看著女人男人為金錢瘋狂的景象。他沒在黑暗裡抽著電子菸。煙霧迷離他黑墨的眸色,面容清雋。
曾有可憐賣身的女孩,瘸著腿,哭喪著臉。她看到他溫柔的面相,以為是善良的救世主,於是細聲喃語地懇求他幫她。他也只是冷漠地瞟了一眼,抽身離去。他嫌惡她如同髒蛆。
若這女孩見到學校里的乖乖生林涼,必然難以相信。在學校這麼溫雅待人的他,怎麼會是這樣?
林涼。從這偽劣的家庭中衍生,髮絲至骨頭,都如雪水寒涼。
鍾愛血色的他,表面純良的他,竟然放縱自己去靠近宋輕輕,用百般伎倆去碰觸她,甚至生發出同情心。
她為什麼能勾出他那點縹緲的善意?
好似生來她就該屬於他。所以她解鎖他的情慾,開發他的憐憫。這些他都本不該擁有的東西。
明明在這傻子面前肆虐展現自己的惡劣性子就好,反正她又不會告狀。他卻耐著性子哄她教她,喚她輕輕妹妹,溫柔以待。
為什麼?
黑夜如墨,各家燈火亮起。他的樓下一側傳來一陣瓷碗破碎的聲音。
女人大嗓門的罵罵咧咧,混著棍打的悶響。防盜單元門一一被猛力打開。馬春艷發怒地扯著宋輕輕的頭髮,一把將她甩在地上。
「老娘辛辛苦苦養你個傻子已經算仁義至盡了!你還吐痰在我衣服上!造反了是吧!以後你別進我家的門!沒良心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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