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百無心撐著下巴,有節奏地搖著頭,那顆腦袋一晃一晃的,顯得格外可惡;謝玹有一瞬間險些手癢,想伸手給他把腦袋擰下來。
「……那麼,你是說對她只抱有親人之情?」百無心毫不留情地追問道。
謝玹:「……」
他一言不發地探手進衣袖裡,很快就擎出來一枚符咒,左手結印,右手一抬——
「啊啊啊那是閉口符嗎!」百無心雖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此刻反應得格外敏捷,跳起來急速向後退了好幾步。
謝玹板著臉,冷冷道:「……沒有『閉口符』這種東西。」
「昏睡符就更可怕了!」百無心喊道。
但他其實聽上去壓根就沒有把謝玹的怒火當一回事,他那麼喊叫純粹是為了有趣而已;緊接著,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又驀地哈哈一笑。
「說真的,扶光……你不認為十二娘有可能會青睞於你?」他一針見血似的問道。
謝玹感到自己面部的肌肉已經繃緊到了極限,甚至連說話都有一些困難了。
「十二娘是我的妹妹!我們自幼相攜相扶,我教導她識字、讀書、學習法術……若要用別的什麼字眼來形容,這就是辱沒了我們——」
可是他的疾言厲色,一點都沒有嚇阻得了百無心。
百無心哈哈笑了起來。
「『相攜相扶』……扶光,你選擇的詞有點奇妙啊。」他悠然說道。
謝玹:「……」
他怒視著他的好友。
「好吧,好吧,你是拿這個來說服自己的?」百無心仿佛暫時讓步了,不怎么正經地反問道,站直了身軀,拍了拍自己起皺的衣袍下擺,雙手負到身後去,像是打算走開了。
可是他走到門邊,忽而又停了下來,沒有回頭,只是嘆息一般地又說了一句。
「扶光,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是個溫柔又頑固的人?」
謝玹沒有說話。
百無心道:「這樣的人容易自苦或自傷,尤其是生長在那樣一種延續百年、陳腐陰冷的古老家族裡……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謝玹冷冷地哼了一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百無心離開後,他很有那麼一點衝動,要抬腳把百無心帶來的那張擺著酒菜的小几踢翻在地——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麼孟浪的事情,還好他最後忍住了。
可是現在,他又想抬腳去踢翻什么小幾或椅凳一類的家具了。
她堂皇地站在那裡……她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