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琇臉上的笑意反而加深了。
她再跨前一步,這樣他們兩個人之間就毫無一絲空隙了——
她清清楚楚地問道:「……還是,你已經不相信,除去家人之外,這世上還有不求回報、也想要用好意來對待你的人了?」
盛應弦:!!!
他愕然地倒抽了一口氣,下意識猛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那些已經隨著某個人的離去而一道慢慢腐朽的、內心之中的一部分,隨著這個問題落下,恍若被人一下子重新從廢墟之中掀起,又暴露在天光之下。
那個人所用的方式甚至是有一點粗魯而直白的,壓根不去掩飾自己的行為和動機,像是甚麼占山為王的女大王一把揪住斯文俊秀小書生、把他拖出馬車的車廂,劫富濟貧的女俠踢開地主家少爺的大門,肆意任性的貴女將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於無人處按在樹上……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他,像是要從他的眼瞳之中,窺破他深藏於心底的最大秘密。
他從前並不是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人,然而……能夠這樣肆意直白,卻又完全不令人厭惡,只覺得心跳加重的人——
只有一個。
……現在,出現了第二個。
盛應弦覺得渾身一陣熱一陣冷,腦子裡嗡嗡響,額角一脹一脹的,血全部衝上了頭頂。
他緊緊盯著她,卻在這張臉上找不出多少小折梅的痕跡。
謝大小姐的五官,與小折梅沒有什麼相似之處。
他甚至試著構想了一下在石盤山的「洞慧觀」里做女冠的謝大小姐——不,「清儀」道長,但是他發現自己一點也想像不出來。
尤其是現在,脫去了那一襲道袍,穿上了貴女的盛裝之後,莊信侯世子夫人在明亮的燭火之下,看上去就似一朵人間富貴花。
而小折梅呢,小折梅清歌巧笑,身姿靈動,是雪中白梅,亦是湖上青蓮,偶爾俏皮,偶爾清雅,唯獨不似富貴花。
……不是她啊。
他聽見自己的心裡沉沉地長嘆了一聲。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眼中那一瞬間燃起來的光慢慢熄滅了。
謝琇一看到他這個眼神變化,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或許她心裡也略微有點又氣又好笑,因為她確實有著那麼一點期待,希望他能從這具完全不一樣的軀殼之上看出她的靈魂未變;但看到盛六郎垂頭喪氣,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他以前從來沒有露出過那麼失落、那麼沮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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