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柳愈庚拱手直言:「回聖上的話,這休書確實是臣所簽,但那停妻再娶的罪名,臣不會認。聖上可知這婦在臣本家時,便是因不順父母兄長,被趕出了門,這才哭著鬧著上京尋我。臣念她生育我兒有功,不予追究計較,誰知她愈發的不知收斂,常常與臣對抗,違逆夫命。所以臣休妻,也是無奈之舉。」
顛倒黑白的話,張口就來,他竟連聖上都敢騙。
只是…柳愈庚的話,也不全是作假。
柳家大哥那時將寶念掃地出門,便是用了這樣卑劣的藉口。如今他不念她的苦勞,也就罷了,竟也與他們一樣,將這欲加之罪,扣在了她頭上。
寶念憑白被人破了這一身髒水,豈能再忍?
瞧她一改常態,憤憤不平伸著手指咒罵起,「柳愈庚,你胡扯!往前窮困潦倒的時候,是誰一口一口糧食給你省著盤纏?如今你飛黃騰達了,就嫌我礙著你了?一群白眼狼——你們這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尤是你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腌臢貨,最叫人噁心!」
寶念罵出了所有不甘,可她卻因此上了柳愈庚的套。
柳愈庚見寶念起了急,趕忙裝作一副無辜狀,駁斥道:「潑婦,口無遮攔,不可理喻。聖上面前,叫你這般造次?聖上,您可得見這婦的德行——」
「無禮失德,丟人!」
「這婦慣會偽裝出一副軟弱無能的模樣,其實,都是迷惑在座諸位的假象。」
齊鯉元瞧著堂下曾經結髮夫妻,鬧成今朝這般,只覺唏噓。
還有,對柳愈庚的鄙夷。
齊鯉元覺得他這聖賢之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這事若叫不知情的人,炸一聽,還真是這婦失德,該休!但是,自昨晚在床上聽司寇珏與他娓娓道來之後,齊鯉元可不會信柳愈庚的邪。
寶念再想開口說些什麼。
秦參軍卻制止說:「當事婦人,公堂重地,還望你注意言辭情緒。不可意氣用事,你說你狀告柳愈庚停妻再娶,那你可有能證明柳愈庚意欲停妻再娶的證據?」
寶念頓而無言,秦參軍不偏不倚,他又威嚴注視向柳愈庚,「被告柳愈庚,你說你要休妻。那你可知,如今按照你們之間的這種狀況,有三不去,而出之者,杖一百。這一百杖,你可認?」
柳愈庚聞之一驚,
他算來算去,倒是忘記了還有這一條。
此刻,柳愈庚的腦子開始瘋狂轉動,他已經做出打算,要將褚芳華拖下水。
誰知,在開封府外的鳴冤鼓,又在此時響起。
陸簡原挑起眉,這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可算知道邶王那老狐狸,為什麼不來,原就是不想趟這趟渾水。陸簡原正想著,再回過神,竟發現齊鯉元將目光傳來,便趕忙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