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問,此刻他的示弱只能是謝無聲勝利的號角。
「真可惜我當年沒去修劍,不然認識這許多年,你也算對我有過助力。」謝無聲看著他遠去絕情的背影,走得穩穩噹噹的,好像他謝無聲是個並不重要的人,他前半生順風順水未嘗敗績,於是此刻連和自己相悅的人吵架都不肯落下風。
沈厝遠去,謝無聲便招來內門巡邏弟子吩咐:「我剛看到一個外門的不知何人在後山走動,把他丟出去。」
他的衣衫有些凌亂,袖角沾了幾片落葉,面上卻看不出喜怒,冷麵冷語的命令:「丟下山。」
第4章 重生
今朝如舊4
荒郊野嶺,烏鴉嘶啞,月亮倒是亮得出奇,圓盤銀輝照著崎嶇不平的山路,一隻小狐狸探頭探腦的準備捕食夜間的田鼠,它壓低了身子,綠森森的目光鎖定了許久的獵物正在渾然不覺的進食,它瞅準時機,蓄力向前一撲,旁邊的小土堆驟然伸出一隻沾滿泥土的手,佇立在慘白的月光下,僵硬的骨節鏽化,狐狸和田鼠都在瞬間逃之夭夭。
沈厝裹著張破爛草蓆從薄墳中爬出自己半個身子,新鮮溫和的空氣湧入他的鼻腔,夾雜著泥土的腥氣和草汁的味道,他張大嘴瘋狂呼吸,連零星的泥土入嘴了都沒在意,他趴在矮矮的土堆上仰頭看向月亮。
急促的呼吸過後,沈厝又慌忙拔開胸口前的衣服,光滑的胸膛上乾乾淨淨,沒有灼眼的鮮血,也沒有破碎的血肉,更沒有那隻慘白的毫不留情捏碎他心臟的手。沈厝在心口摸了一次又一次,積蓄了點力氣後默默從土堆里爬了出來。
他爬的緩慢,壓在身上的泥土不多卻也沉重,手腳並用的連滾帶爬的從土堆里摔在結實的地面上,沈厝已用盡力氣。
丟掉身上的破蓆子後直接躺在了地上,他抬頭看著天空,地上並不涼,比不周山的風雪溫暖多了,樹影搖曳,天是黑的,月亮是銀白的,他就這麼躺著,看著,聽著蟲鳴鳥雀,感受著泥土堅硬,還能看到色彩。
沈厝仰頭笑了出來。
他還活著,能聽能看的活著。手掌放在心口,他摸到自己的心跳,在掌心陣痛著,被人碎心的陣痛好像跟著靈魂到了這具軀體上,像浪潮一樣綿延不息,可還跳著。
一顆跳動的心臟。
這已經很好了,沈厝告訴自己,他竟然能在方圓百里找到這麼一具五行合適又剛剛去世的身體進行奪舍,這是上天給他莫大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