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已經開始收拾店鋪了,她問了句:「怎麼個奇怪法?」孔缺的臉色變得精彩紛呈,一臉的無語吐槽又不能說的憋悶感,張嘴閉口了幾次後最後鬱悶的答了句:「見面你就知道了。」
這個回答令沈厝倉惶不安了起來,他大概能猜到那個還沒露面的人是誰了,這次的事件需要修竹來處理,那招魂的必然也不是什么小弟子了,孔缺又吵吵鬧鬧的反感著他,雖然孔缺誰也罵,但能讓他煩成這樣的,除了恆煜收養的那個養子孔時外,也就剩一個嘴毒狂妄看不起他的謝無聲了。
謝無聲要來了,天南地北,仙界人間的,謝無聲竟然要來。
沈厝惶惶然不知何處,自重生以來,安穩勞作的生活也漸漸令沈厝平靜了下來,夜深人靜,蟲鳥不鳴的時候,他也會想,想不周山上的一切,想謝無聲是不是認錯了,他把自己認錯成了那個任務者,才會對自己下此狠手。
可這個念頭一出,沈厝那顆跳動的心臟就會漫上來陣陣疼痛,他明明在溫暖的人間,卻仍能感受到不周山上的風雪,他不得不順著那股嚴寒往下想,若是謝無聲早知道那個任務者不是自己,那這十三年間,整整十三年間,他為何一次都沒認出自己,為何整整十三年都沒來救過自己,讓自己在無法交流,無聲的寂靜空間,整整煎熬了十三年。
又或者,在這十三年間他更想要那個能與人交好,學識淵博,修為飛漲的「沈厝」
認錯和漠視,哪個選擇都讓沈厝生不如死。
他所有的設想,各色的可能都矛盾極了,每一個都不能自圓其說,可每個也都昭示著謝無聲對沈厝的不在意。沈厝沒辦法去見謝無聲,也沒辦法像十三年前那樣有勇氣,站到謝無聲面前問他為什麼不告知別人定契,再次面對謝無聲。
他不敢想,不能想,沈厝搖搖欲墜的自尊與信心早在十三年前,被扔下山摔得粉碎。
他愣的出神,渾渾噩噩的,直到孔缺拉拉他一把:「你做什麼去?」沈厝才看到自己手裡的藥簍:「我,我該去採藥的。」孔缺不耐煩的抱著拳:「我們一會就要走了,你現在去採藥不是多此一舉嗎?你缺什麼藥,我拿丹藥補給你。」
沈厝搖搖頭:「不,不行,我買不起你的丹藥的。」孔缺氣結:「我白送你。」沈厝這次直接後退離開:「不行,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徐娘收拾東西起碼要一個時辰,我找的藥很常見,就在遇見你們的那個地方,半個多時辰我就能回來,不會耽誤你們啟程的。」
孔缺那個小暴脾氣馬上就要爆炸:「我是怕你耽誤嗎?我是,」我是覺得你沒必要多此一舉,這些東西我又不是沒有,只是這話太過和軟,孔缺拉不下臉向剛見面又被拒絕了好幾次的人示好,頓了幾次後煩燥的擺擺手:「去吧去吧,勞碌命。」
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沈厝埋頭前行走的飛快。
他今日的運氣差極了,出門採藥遇到舊相識,故人說還有位舊人在來的路上,就怕相遇,沈厝找了藉口溜了出來,誰能想到剛走出去沒多久,就在遇到修竹孔缺的山林里,沈厝捏著一株藥材,被風颳的站立不住,順著風起處一仰頭,就看到綠色的一葉扁舟上,一抹修長熟悉的身影著一身白衣,寬大的水袖扶在轎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