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厝扭了兩下,麻繩紋絲不動,粗糙的繩結磨著皮膚向里深了兩寸,他有些著急,不知道徐娘現在的境遇如何,好在腿沒有被捆起來,剛有動作,一起身就結結實實撞在了頂上,也不知道這個空間到底多大,沈厝這一下可是把自己撞的不輕,歪在轎子山暈了好半天。
與此同時,大概是撞的狠了,整個前行的轎子在詭異的嗩吶聲中,咯吱,咯吱的停下,一個蒼老的諂媚的聲音隔簾詢問:「馬上就要到了,新郎家的人都在等著那,這十里八鄉的親戚也都來見證這件好事了,您呀,就安心的嫁過去就行。」
新郎家人,十里八鄉,圍的嚴嚴實實的,看來沒什麼可以能讓他跑出去的地方,沈厝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他的嘴也被塞的嚴實,只能發出些嗚嗚咽咽的音節,他屏住呼吸盯著前門,掌心滿是冷汗,生怕那個不知是鬼是人的東西,直接撩開帘子直接一個貼臉屠殺。
藥修是修道界裡既重要又最不重要的道修了,受傷,修煉,生心魔處處都要藥修的丹藥支持,是離不開的後備儲蓄力量。可大多數人組隊下山修行的時候,遇到妖魔鬼怪能打的時候,要顧及不能誤傷藥修。不能打的時候,又要考慮身嬌體弱的藥修跑不跑的掉。
所以一般入世修行的時候很少能在隊伍里見到藥修,大多他們都只在人間的藥閣或是交易場,靠賣自己的藥品為生,修為純粹但對戰經驗和攻擊手段都少的可憐。
沈厝則恰恰相反,他的修為低的可憐,出門的經驗倒是多的很,他在外門那些年,總是要各種各樣的藥草來精進煉藥術,外門弟子的配額就那麼點,他再東挪西借,次數多了那些同期的人臉色也總是不好。
後來沈厝就自己去後山懸崖上挖,常見的就多少一點,留下根莖再慢慢生長,少見的就取點種子根莖帶回自己的小藥圃細心栽培,他也不是總是跟謝無聲要東西,只是那些東西他實在是種不出來,又買不到,他又不能自己跑到天涯海角去蹲守個一年半載,等一株植物開花,他只能去找找謝無聲幫忙了。
再後來,他連從懸崖上被妖獸攻擊受傷也不會和謝無聲提了。
匕首在鞋尖露出,沈厝背後的掌心捏著一小片刀片瘋狂割著繩子,他剛醒來的時候仔細聽過,外面沒有呼吸和心跳聲,現在驟然一句話直接讓沈厝連背後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整個人貼著後面的轎子死死縮在上面。
轎簾被拉開,喜婆的聲音傳來:「這拜堂前新婚夫婦見面,可不吉利。」另一個朗聲的男音笑道:「他都嫁給我個死人了,還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隨即,來人格擋開沈厝踢過來的腳,直接將人抱進了懷裡:「夫人倒是熱情。」
沈厝是被人抬著腳,以一種極其不雅觀的姿態抱出轎子的,轎外倒是光亮,沈厝終於能影影綽綽的看清,自己面前還有個蓋頭,大紅的蓋頭把他的視線遮的嚴嚴實實的,可他頭頂上卻沒感覺有什麼重量。
出轎子的那一刻,沈厝就感受到自己的肢體僵硬,連手都抬不動,這裡處處透露著詭異,沈厝只能被人抱在懷裡,他厭煩的閉上眼,卻有一道傳音過來:「我是謝無聲,現在局面不是很好,你的一切行動都要配合我,剩下的人修竹已經去救了。」
沈厝心下暗驚,這個鬼主的領域竟然如此厲害,就連謝無聲也得跟著領域規則走,進行這無厘頭的迎親接轎,而不能憑藉修為直接炸開。他頭上蓋了蓋頭,自然是看不清謝無聲的臉色,看不見他板著一張鐵青的臉用溫柔似水的聲線向身邊的空氣回禮:「同喜,同喜,多謝,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