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什麼都沒做錯,可是沈厝,同樣的也沒有錯。
淚水自沈厝眼眶崩潰,從前沒人對他有過丁點好意,讓他在那個懸崖垂死之時都無人呼救,如今沒人對他有丁點壞心,卻依舊將他推向了崖邊:「我不是沈厝。」
他站定,那聲細小的聲音逐漸放大,他看著這些對他緊張兮兮的謝無聲的師兄妹們,對著這一張張他幾乎都沒見過卻把他當師兄弟的陌生人大聲聲明:「我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沈厝。」
「對你們好,和你們稱兄道弟,修為進步能和你們切磋幾手的那個人不是我。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你們也無需對我好,我是十三年前那個被你們所有人嫌棄不思進取,貪財貪權,妄圖傍上謝無聲換取仙途的那個沈厝。」
他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泯滅,無悲無喜,好像在說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平淡的像是在說早上無需用茶一般:「我被奪舍了,你們關心的那個沈厝已經被趕走了。」他拋下一個驚天大雷,這群師弟師妹們聞言一個個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奪舍乃大忌,沈厝這般說出來,他們還沒想過能在青天白日下如此輕飄飄的聽到這等密辛。
眾人僵在原地,一時間都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沈厝頭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無人阻攔。
沈厝至此也不明白,既然誰都沒有錯,為何每次都是他如此痛苦。
這裡太令人痛苦了,痛苦到沈厝待不下去一分一秒。
金色的結界罩住了整個峰,連界外的風都吹不進來一縷,沈厝衣衫單薄的站在對面,界上的雷電之力在他的指尖灼出一道電花,燒的他的指尖飄出白煙,沈厝視若無睹,將整個手掌都送進了結界。
噼里啪啦的電焦聲響得令人牙酸,火花雷電在那隻素白的手上跳躍,呈現出一種衰敗的焦黑,沈厝面無表情的將手掌更送進去三分。不放心跟來的塵陽見此打了個顫,半張臉埋進抱著他的另一位師兄懷裡:「師父,說,沈師兄魂,魂體不穩,醒來之後情緒可能不太好,這,這就是,不太好嗎?」
燒焦的肉味飄在空中,抱著塵陽的小師兄眼皮狂跳,他倒是沒想到能有人敢隻身入結界,宗門大界,強闖者連魂都能劈散,更何況是沈厝這種被師傅耳提面命魂體不穩的人。
但是他看了一眼眼神都不落在自己傷處,已露出白骨還只目眺遠方的沈厝,他平靜的面容下壓抑著瘋狂,小師兄站在這裡都覺得頭皮發麻,殺傷之事見得多了,自殘折磨自己的在修仙界當真是少見。
塵陽啪啪的打著小師兄的胸膛:「焦了,焦了!」師傅的吩咐,師弟的催促,小師兄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沈,」沈厝的眼神輕飄飄的飄過來,小師兄把剛剛的稱號咽回去:「道友,我另知一條路可帶你下山。」
沈厝眨了眨眼,他已經要把手腕都送進了結界,塵陽整張臉埋進了小師兄懷裡不敢去看這個場面,「你只是要出山而已,未必非要走這條路,護宗大陣若是被觸動了,刑院的長老都會前來,到時候就算你只是想離開這裡,並無其他不軌,那也得到刑院一趟,怕是會耽誤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