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得疑神疑鬼,甚至病了很久,病到連恆煜都出關,病好不久之後,他不知在何處知道了真相,境界突破,修為大漲,凝聚金丹時竟生生抽出了自己的仙骨,然後駕鶴離開。」
沈厝無比震驚,仙骨是脊骨,從脖頸處生抽之痛甚至比碾碎心臟還要可怕,骨頭從皮肉中生生抽出,寸寸與皮肉分離,還要吸取未成型的金丹,單是一種就夠人死去活來了,他根本不敢想被養的身嬌肉貴的小少爺是如何忍受下來此般極刑的:「·······他抽了骨頭,還能從橫波峰跑出去?」
······
死一般的寂靜下,謝無聲替蒼梧回答:「仙骨離體,半個時辰內無新的軀體便會消散,靈物需寄體。」
遍體生寒都不足以形容沈厝此刻心情,他根本不敢想像,是什麼樣冷心絕情的人能用自己寵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去生養一根骨頭,看著對方抽出來後第一時間不是去給對方療傷,而是將寶物入藥,「所以孔缺修行慢是因為要養體內那根仙骨?」
有時候真相比刀劍更傷人。
蒼梧點了頭。
沈厝踉蹌一步摔入謝無聲懷裡,他是天賦不夠,他也只是天賦不夠,修為低下入不了人眼,便已經遭受了這許多不公。可孔缺,同是天涯淪落人,他自然懂孔缺那些滿不在乎偽裝下的在意,不甘甚至是怨恨自己,他有著百年一遇的父親,驚才絕艷的師兄,孔缺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下做一個廢物。
恆煜和修竹給他找的藥材,多苦多難喝,孔缺都咽了下去,那一碗碗被喝乾的藥碗後都是他對現實的不死心。
可他為之拼命的人,卻是害他不能修行的罪魁禍首。
沈厝都不敢想孔缺知道這個真相的時候是怎樣的傷心欲絕,他全心全意為之付出,也享受的寵愛都是推他去死的推手,他的一生都生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中,沈厝不敢細想:「這又與天道紊亂何干?」
蒼梧已經羞愧到錯開了眼神,他吞吞吐吐的話中有種無情的殘忍:「當年知道實情的人發了誓,誓言被天道約束,不可能有人知道孔缺存在的實情,可他偏偏提前知道了。」
「天道術法失效了。」
這群人,這群已經摸到大道頂峰,下一步就要歷劫的人,為了算計一個當年還是嬰孩的孔缺,竟然連天道誓約都定了,沈厝不可置信,這群道貌岸然的畜生:「你們,還有良心嗎?」
蒼梧喃喃自語:「我,我也是才知道。」
謝無聲扶住腿軟的沈厝,慣常冷靜的沈厝竟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滿是無措激動:「找到他,我們要在他們之前找到他。」
謝無聲默默握住他的手,把人靜靜抱在懷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