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高招啊高招!
想明白了的謝寂「哎呦」一聲,便捧著自己的胸口歪在了床邊,無力的手腕搭在床邊,被床沿空蕩蕩的架著,因力的作用微微晃動,像是夏日浮在池塘上的浮萍,被魚兒輕輕一啄,便要歪入水中。
他側身依靠,散亂的長髮被壓,露出一小截脖頸,上面斑斑點點印著被謝無聲不久前打出來的傷痕,此時經過一段時間,那些看不見的傷痕此時全都顯現出來,青青紫紫的遍布在紅腫之間,莫名的有種凌亂之美。
被這樣脆弱易碎模樣,輕而易記勾的失神的沈厝,在陣陣呼痛中終於從神遊中,勉力拽回了自己的理智。看見傷患便要關心的本能,讓他立馬過去扶住謝寂靠在牆背上:「先喝藥,喝完藥就好點了。」然後扭頭示意謝無聲將藥罐中的藥倒出來。
謝寂哪管謝無聲願不願意伺候自己,他只半眯著眼,覷著沈厝的臉色,咳著血小心翼翼的為自己辯解:「我剛剛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咳咳,我只是,擔心你,一時氣急攻心,咳咳。」他咳的厲害,沈厝怕有什麼暗傷傷了根本,連忙搭手給他把脈,還催促著謝無聲抓緊把藥端過來,在確定所有傷都被妥善照顧後才抬起頭:「啊,不好意思,你剛剛說了什麼?我有點事走神了,沒仔細聽。」
謝寂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沒仔細聽?沒仔細聽好呀,沒聽才好。」一句話謝寂是血也不咳了,胸口也不疼了,甚至膽大包天的要去摸沈厝的手腕,準備放在心口上,再開始一場掏心掏肺的剖白。
沈厝驗完脈就收回了手,疑惑的看著他:「這麼快就不難受了?」他連內服的藥都還沒餵下,這傷就自己好了?
謝寂聞言立馬又換了一副嘴臉,捂著胸口哀哀倒在床上,氣若遊絲的更加往下扯了扯本就散開的裡衣:「這裡,這裡還有點痛。」沒摸到人,他便抬起手虛虛的去夠沈厝,好像天地之間旁人都不行,他只要沈厝一般。
沈厝只得再次回到床邊,小心避開裸露在外的皮膚檢查傷處,甚至還不解風情的拉過棉被蓋在謝寂身上:「裹緊,別傷還沒好,又感染了風寒。」謝寂眼淚汪汪的抱住被子,感動非常:「還是你關心我。」
謝寂如此情態,謝無聲卻反常的一言不發,只看著面前的兩人,默默跟在沈厝身旁,自顧自的思考些什麼。
謝寂一會冷,一會熱,一會又嫌藥苦,可憐巴巴的又要沈厝給他找糖吃,折騰來折騰去,一直折騰到月上西山都不消停,沈厝倒是順著他,晚上用飯的時候還親自餵了他一碗銀耳羹,只可惜剛餵了兩勺就被鐵青著臉,看著他們你儂我儂了一下午的謝無聲劈手奪過,從牙縫裡擠出句:「我來!」
謝寂的臉色沒比他好到哪去,也死死的閉住嘴唇擠出句:「不用你。」
一個勺子抵住唇,一個死咬著牙,一寸不到的接觸地,兩人都能角力起來,被喊來喊去一下午的沈厝看著這還沒安靜一刻鐘,便又劍拔弩張起來的兩人,幽幽來了句:「你們就是一個人,怎麼還有自己同自己吵架的。」
謝無聲與謝寂這時候突然顯現出同為一人的默契,互相瞪著對方,異口同聲道:「誰和這廢物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