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手托腮,凝神開始聽曲兒,眼神很神往的樣子,偶爾還啟唇順音,好似整個人都沉浸在其中。
姰暖不動聲色端詳了她一番,等著她開口,卻是怎麼都等不到。
於是,她放下茶盞,緩聲詢問。
「樓小姐在歌舞廳,生意經學得可還通貫?」
樓歆思緒從窗外抽回來,偏臉看向姰暖,牽唇笑說。
「行行經道皆是博大精深,我只淺學皮毛而已,還有的歷練呢。」
姰暖櫻唇淺彎,「陳老闆是個長袖善舞的交際能人,樓小姐跟著她,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四夫人過譽了。」樓歆靦腆低了低眉。
她似想到什麼,抬眼又看向姰暖,語聲柔婉。
「那日在歌舞廳,我忙著配合軍政府審訊,後來才聽聞四夫人過去,真是失禮,我應該親自招待的。」
姰暖微訝,「樓小姐也在?」
那時都凌晨的點兒了。
那麼晚了,樓歆還在歌舞廳?
樓歆輕笑說,「我當然在,歌舞廳的生意徹夜不息,我傍晚才過去,一般三四點鐘沒什麼客人,才會離開。」
最近兩次接觸,一次一次都在打破姰暖對她的認知。
這還是傳統舊式千金閨秀的模板嗎?
姰暖眼睫輕眨,揚唇笑了下。
「女子學做生意已經很不容易,還要在這樣的夜場生意里,樓小姐真令我刮目相看。
記得之前聽表姐說過,樓夫人規矩很重的,竟能如此開化,答應讓樓小姐到歌舞廳去學經營。」
樓歆微怔,隨即嘴角淺彎解釋道。
「我母親並不贊同,但我父親常年遊走在海外與港城,他是思想開明之人,不希望我拘泥於後宅。」
「父親是一家之主,他的話,母親都會聽。」
姰暖眼裡難掩感慨,「樓小姐很幸運,有很會為子女打算的父母親。」
樓歆眼眸閃了閃,抿唇笑語。
「女子前半生依仗父母,後半生便要依仗男人和自己,身世是天定的,前半生的幸運,也決定不了後半生的境遇。」
「要我說,四夫人才是真正幸運之人。」
「我知道南線那邊,常年都在換統治者,兵荒馬亂民不聊生,夫人能在那樣的境遇里跟江少帥結緣,實在是幸運。」
要論福氣,現在整個雲寧城,誰不艷羨姰暖?
一個偏僻小城來的民女,無父無母毫無家世背景。
可卻能勾住江系軍的少帥,母憑子貴成為少帥夫人。
不出意外,還可能是日後的大帥夫人。
高門貴女又如何?
有幾個出嫁後,比姰暖有地位?
這算是一番捧高恭維。
姰暖清淺一笑,「緣分這事,的確很難說。」
「不過我看樓小姐,家事出眾談吐不凡,本性又善睞溫婉,有那樣通達又愛顧你的父母,日後所嫁定是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