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大哥,不是愚弟狠心,實在是你的兒子太過頑皮。扮豬吃虎,和那四皇子沆瀣一氣,想看我這個伯父,回京後成為笑話。」
田首輔舉起酒壺,倒滿一盞酒,再將那杯酒撒在地上。
「既然大哥無緣教子,那便只有愚弟代勞了。」
南巡之事緊湊,但也偶爾會在當地停歇一兩日。
遲不歸在暫時租住的小院中,自己整理著行李。
在湖州,和憐月獨處一夜後,田首輔似乎當真信了自己可以拿捏,此後行程對遲不歸多了些鬆懈,讓遲不歸掌握了更多的證據。
白日,遲不歸會見各村鎮的理正村長,將清理田畝之令下放。
實際實行的官吏則是當地縣令派人,若這縣令是個明白人兒,便會依照田首輔的意思,和當地豪紳串通一氣,將百姓田契上的數目調大一些,將豪紳明面上的田畝調低一些。
如此一來,原本賦稅就不堪重負的百姓便會背負更重的負擔。
而那些盆滿缽滿之人,只需向田首輔進貢部分現銀,便能獲得日後更長久的厚利。
這一切,遲不歸目睹在眼裡,卻只能隱忍不發,若他擋在了百姓面前一次,下場便是被田首輔尋機除去,換上一個更聽話的下屬。
那田首輔這所有的罪行,便永遠不會被公之於眾。
遲不歸目視疾苦,銘記於心,化信送京,只待回京那日,替百姓討回公道。
小院的門被從外推開,走進一個身著華衫的女子。
憐月見遲不歸自顧自得整理行囊,連自己多一眼都未顧,不由得咬住了下唇。
「公子,咱們家門口又被人潑了污穢之物,妾身的裙衫都髒了。」
遲不歸暫且留下憐月,有自己的思量,既可安田首輔之心,又可對那刮骨香多了解一分。
他能拿到刮骨香的配方,也是從憐月口中套得,憐月日日用香不離身,此前在青樓自然知道此香的流通渠道。
但對憐月,遲不歸私下從來如視無物,想著回京前,還她良籍,也算恩怨兩清。
憐月見遲不歸無動於衷,心中更加委屈。
她自願陪遲不歸演戲,是感念遲不歸早年救過自己,雖然恩人自己早已忘記,但她卻日思夜想。
她知道遲不歸的心裡眼裡都沒有自己,可堅信只要一直陪在他身邊,等他回京,終能求得一席之地。
「公子,這些雜事,交給憐月吧......」
憐月才伸手,遲不歸便已經提著包裹躲避到了一旁。
「無需,憐月姑娘自便便是。」
一次又一次被拒,憐月難免傷心,時至今日,她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將手裡提著的菜籃子扔到地上,有些絕望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