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妻奪女之仇,不共戴天!
他緩緩起身拍了拍袖袍,平靜出聲道:「林鶴,你可要與我同去?」
一直守在門邊甘當僕人的林鶴聞言微怔,繼而笑道:「老奴自然要去。我早已不是陸家的人,自惡虎寨逃生之後,老奴的命便是小姐,小姐的仇,便是老奴的仇,不但要看,還得看個痛快才是。」
林鶴一番話說的夏景哈哈一笑,「好!那便讓本王看看,害我妻兒的陸鈞城,究竟長得如何青面獠牙!」
他大步邁出去,地上捲起風塵,林鶴啞然搖頭,緩步跟上。
側院並未有夏景想像中那般幽冷,反而因為天上的太陽照來,有些溫暖。
然而他的心卻是冷的,冷進了冰窟里。
他眼中燃起駭人的光,走到屋前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霉味撲鼻而來。分明他看到每日都有丫鬟進出,可這屋子,卻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擰著眉再走進幾步,夏景看清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人彘,原先積攢至頂點的悲怒霎時凝滯。
他原以為陸雲卿最多將人囚禁,卻沒想到對方會是這麼一副尊榮。
除卻身體上的缺陷,而今便是光看臉,也不會覺得這是一個活人,那人臉上顴骨高高突起,眼眶深陷,連雪白的頭髮都掉得差不多了,活脫脫就是一個骷髏頭。
夏景怔怔地看了片刻,忽然捂住的胸口,心中悲涼,卻不是為眼前之人而悲涼,而是為陸雲卿。
八年前的她不過二八年華,是有多恨,才能逼迫自己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事來?
林鶴很快發現景王不對勁,結合他的表情稍稍一向便明白過來,連忙低聲提醒道:「如此酷刑,並非小姐所為,而是雲舒小姐的父親,定北侯。」
此話一出,夏景臉上神情果然好受很多,同時也讓床上的「死人」忽然「活」過來。
人彘是斷不能活八年之久的,但陸雲卿卻讓陸鈞城活了下來。
八年來生不如死,陸鈞城沒有一刻不期望快點死去,只可惜他連自戕都做不到。
從一開始的瘋狂、崩潰,到現在的麻木,死寂。
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根木頭,腦子都已鏽空了。
忽然聽到隱約熟悉的聲音,陸鈞城眼珠子在凹陷的眼眶裡轉了轉,吃力地睜開眼。
看到面前站著的,面色紅潤的景王,陸鈞城反應平平,唯有眼中流露出一絲解脫。
景王雖然老了,他還是認了出來。
他年少時懼怕又憎惡的人,八年裡一直想像中他以何種方式到來的人,如今終於來了。
「夏……景。」
陸鈞城的聲音乾澀而喑啞,卻仿佛在笑,「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