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鑲金邊兒的骨瓷餐具,還是六位數的紅酒,抑或是蹲在一旁「哈赤哈赤」的沈元寶,都成了這條冰透鐲子的陪襯。
從沈敬年的視角望過去,能夠直接透過鐲子看到周碧雲的指腹。瑩潤的外表面在燈光下微微泛起冰藍光,而點綴其中的幾抹濃郁辣綠更是如同山水畫中的小亭子,筆墨不多卻足夠抓人眼球。
影響翡翠售價的因素非常多,加之沒有明確的價格計算方法,饒是周碧雲也很難準確估價,只知道如果出現在拍賣行的畫冊上,必然在七位中數往上。
她把鐲子放回布包,婉拒道:「麥麥,阿姨心領了。」
趙束如同在天鵝群里孤軍奮戰的野鴨子,咬著嘴唇揚頭強迫自己熟稔天鵝的社交法則。他不接周碧雲遞迴的鐲子,硬著頭皮說:「阿姨戴這個會好看的。」
沈敬年在一旁看得心頭髮酸,好似這鐲子直接箍他心口了似的。
他主動接過鐲子給周碧雲戴上,又抓著他媽的手翻來覆去看,連連稱讚:「喲~真漂亮!麥麥眼光真好!我媽這手也嫩,小姑娘似的~」
沈繼昌也在一旁起鬨,「孩子的心意,喜歡就留下吧。」
趙束抬頭瞄了一眼,周碧雲養尊處優數十載,手確實又白又細,很配這條鐲子。
翡翠不如黃金這般流行,其實除了價格和貨源等方面,還有一點是翡翠比黃金更挑人。膚色、氣質、骨骼形狀、色彩意頭等等,更講究些的甚至連生辰八字都要考慮進去。
沈敬年在桌下捏捏趙束手腕外側凸起的小骨頭,趙束偏頭抿嘴樂。
鐲子戴上就不好再往下摘,周碧雲頂著壓力又給趙束盛了一碗湯,趙束一勺一勺喝乾淨,連裡面的玉米都撈出來啃了。
飯畢,周碧雲問要不要住一宿。這是中國父母的通病,總是以一種毫無道理的原則希望孩子能留宿在家。
沈敬年眉梢一挑,笑得惡劣,他拉著趙束的臂彎問:「住嗎?」
趙束當著人家父母的面不好抬腿踹,只能微笑搖頭。
沈敬年眼底壓著烏漆漆的笑,偏頭小聲說:「你可以抱著元寶睡,我爸上午剛給它洗過澡,香噴噴的。」
這句話準確擊中了趙束的眉心,他雖然養過不少狗,但有一條算一條都是散養的流浪狗,從沒有帶進過自己的臥室,換句話說他從沒抱過狗睡覺。
看出他的為難,沈敬年慢條斯理開口,「逗你呢,咱把元寶偷回去」。
沈敬年總是這樣,總是能掌握一個剛剛好的尺度,多一分就唐突,少一分則無趣。這種人要麼閱人無數,雙商奇高;要麼就是單純的跟另一個人投緣。
趙束覺得沈敬年應該是第一種。
兩人一狗鑽進車裡往家開,在地庫停好車還沒開門的間隙,趙束突然道:「別在我身上費這麼多心思了,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