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晏溫挑挑眉,鬆開黎江白揮了揮拳頭,他像是突然起了鬥志一般突然小跑起來,塑膠袋在身旁晃得似乎要斷,卻也阻止不了晏溫的腳步。
太陽又落下些許,剩了一絲光籠著大院院牆,墨色逐漸從東邊侵蝕,月亮升起來,一旁有一顆小小的星星。
晏溫跑遠了,黎江白只得跟上去,他將塑膠袋系好,兩手一環抱在懷裡,他也小跑起來,棉拖鞋在他面前顛個不停,絨毛隨風而動。
他看不見腳下的路,卻跑的穩當。
大院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比平時多了好些車,妗子在門衛室里哼著歌揉著面,切好的韭菜擱在盆里,一旁是化好的、還沒剁的豬肉。
「小白回來啦。」妗子透過窗戶,正巧看見黎江白邁進院門,燈籠撒光落在黎江白身上,叫人看著喜洋洋的。
窗戶是關著的,但不太隔音,黎江白聞聲停下腳步,他朝著妗子笑了笑:「妗子過年好。」
妗子本就笑著,皺紋爬在眼尾,這會兒她的笑里更是多了一絲喜慶,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推開窗,邀請黎江白:「今晚來妗子家吃餃子不?叫上你媽一起?」
晏溫已經不見了蹤影,腳步回聲也在樓道口逐漸消散,黎江白看了看晏溫跑沒影的方向又看了看妗子,他淺淺地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不了妗子,我媽最近不太願意出門,」他抬起頭,看了看自己家那扇似亮不亮的窗,「她今早還叫我去買肉餡,應該會包餃子的,過年嘛。」
這話說的,黎江白自己都沒什麼底氣,肉餡什麼的,也都是假的,黎江白今天根本沒出過門。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這些日子來,秦茉俞下廚的次數屈指可數,就連小年夜也只是簡簡單單的炒了三個菜,家裡連點兒熱乎氣都沒有,這年就這樣走到了除夕。
包餃子,這只是黎江白一個美好的願望罷了,即便以前每年除夕家裡都會包好多樣兒的餃子,但今年這個年,黎江白真的不敢奢求。
黎江白有點傷心,他覺得自己撒了一個謊,無措的站在妗子窗前,他奮力擠出一個笑,來掩蓋傷心。
這個樣子讓人看著心疼,妗子有些無奈的勾勾唇,用圍裙擦了擦手,她碰了碰還沒揉淨的面,接著又碰了碰窗戶,她好像比黎江白還要無措,她不知道該怎樣對待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鈴鐺響,自行車吱嘎吱嘎,鐵鏈似乎要斷掉,黎江白回頭一看,正是住在他樓上的一家人,按著輩分他應該叫人一聲大伯。
大伯騎著車,伯母坐在后座,懷裡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孩子拿著冰糖葫蘆,正在跟伯母說著什麼。
母女倆笑的很開心,大伯也笑的很開心,這樣騎車似乎有些危險,但黎江白看著卻很幸福。
「小白還不回家?」大伯沒停車,只是不再蹬腳蹬,自行車跟著慣性走,鏈子嘩啦啦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