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車騎得很近,黎江白錯開一步給大伯讓路,他抿抿唇,乾巴巴的笑了一下:「這就回啦。」
車遛的不慢,大伯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一會兒,黎江白跟伯母也打了個招呼,那個孩子舉著冰糖葫蘆朝著他笑,滿臉的糖襯得這支糖葫蘆很好吃,黎江白不動聲色的舔了舔牙,向著那孩子小了一下。
很短暫的對話,連寒暄都算不上。
「我回家了,」黎江白半轉過身,笑容淡了一些,「妗子再見。」
他騰不出手跟妗子道別,只好歪了歪頭,他看著妗子動了動嘴,好像想要挽留他。
但妗子一個字都沒說,只是恢復了方才那喜慶的笑,妗子朝著黎江白揮手,她說:「回吧。」
只說兩個字似乎太過於冰冷,妗子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過年好啊小白。」
年總是冷的,厚厚的羽絨服也遮不住寒風,家其實離著大門並不遠,可就是這幾步路,黎江白的指尖已經被風吹的冰涼麻木。
他抱著一袋子零食,站在家門口調整姿勢,好不容易騰出一隻手敲敲門,可門後頭卻沒有動靜。
天暗了下來,聲控燈倏地滅了,樓道里陷入一片昏暗。
安靜又昏暗,這很難讓人愉快,牆上的對聯與福字還是去年貼的,看著很舊,有的字旁邊似乎還有了裂痕。
黎江白抬起頭,把對聯念了一遍,短短几秒好像被拉長,仿佛噩夢一般,明明只有睡醒前的幾分鐘,可夢裡的人卻像是過了好幾天好幾月一樣。
黎江白又念了兩遍,跺跺腳將聲控燈喊亮,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他再次敲門,聲音要比方才大不少。
這次門後有了動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混著拖鞋踢踏,黎江白聽見後後退半步,他讓了點空,等著秦茉俞給他開門。
門開了,燈似乎壞了,屋裡不亮,只蔓延出微弱的光,光從秦茉俞身後來,在樓梯上留下她的影子。
秦茉俞好像在怕什麼,她只露出半張臉,半張臉上滿是警惕,頭髮稍有些凌亂的貼在額頭與面頰,仿佛年前掃除時只把她落下了。
「去你妗子家吃飯,」秦茉俞見著黎江白,警惕也沒消掉半分,她一直攔著門,沒有一點叫黎江白回家的意思,「今晚別回來。」
黎江白活的年歲不長,卻也沒聽說過誰家過年不讓回家,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上前半步想要聽個明白,他表情怯怯的叫了聲「媽」,音還沒落地,就猛地被秦茉俞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