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六個字,卻能讓人安心不少,黎江白停下了腿,默聲片刻突然重重的嘆了口氣,亂成一團麻的腦袋慢慢變得清明,什麼以後什麼媳婦兒,都趕不上眼下重要。
黎江白抬起頭看了看光,漂浮的塵像是夜晚出逃的星,他回頭看了看病房門,忙碌的護士只留下模糊身影,門框割出了護士站一角,一個個藍色的夾子堆在一起,是這科室里所有的疾病。
「打麻藥也會疼的吧,」黎江白回過頭來看著奶奶,噘了噘嘴,似乎要哭出來,「我聽說打麻藥的針可粗了,就硬往腰上扎,人疼的都得抽抽。」
奶奶又笑了笑,放緩神情,慈愛更甚。
「你聽哪個人說的?」奶奶彈了一下黎江白的腦門。
黎江白下意識躲了一下,說:「電視上看的。」
奶奶揪了揪黎江白的耳朵,「嘖」了一聲說:「真是瞎聽瞎看,電視劇那都是嚇唬人的,人家不得往誇張里拍呀,奶奶可是真真切切上過手術台的人,你是信電視劇還是信奶奶呀?」
黎江白又躲了一下,說:「信奶奶。」
奶奶聽了,笑的眼尾的皺紋深了又深,她捏了捏黎江白的臉,半大的孩子還有嬰兒肥,指尖很軟。
「那就對咯,」奶奶往床上挪了挪,學黎江白懸空著腿,「安下心來,你媽媽不會有事的。」
秦茉俞的手術還算順利,黎江白被奶奶哄著吃了頓午飯,下午醫生查房,陳醫生又安慰了他一會兒,陳醫生白大褂上的消毒水味給這番安慰增了不少的可信度,黎江白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落。
秦茉俞出來的時候已臨近黃昏,進了秋日,這天是黑的越來越早,五點剛過西方的天已然泛橙,星月推著墨色上涌,漫不經心的驅趕最後一點光亮。
黎江白坐在椅子上,一直守著秦茉俞,直到秦茉俞麻藥勁兒過去,術後的疼痛攥起了秦茉俞的眉頭,黎江白瞧見了,拖著椅子湊了過去。
「媽?」他聲音很小,像是怕吵著秦茉俞,他一手端著一杯水,極為小心,另一手則扶著床邊柜子,指尖碰著一包才拆開的棉簽。
「媽?」黎江白又喊了一聲,「你放屁了沒?要潤潤嘴兒不?」
秦茉俞雙目迷濛,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蒼白的燈光落在秦茉俞的眉眼,添了蒼老與虛弱。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偏過頭,這細微的動作似乎扯到了胃部的傷口,她皺了皺眉頭,閉閉眼,沒多會兒又睜開。
黎江白焦急的模樣落進了她眼中。
「媽?」黎江白見人醒來,頗有些欣喜,「你感覺怎麼樣啊,刀口疼不?餓嗎?要喝水嗎?」
秦茉俞聞言勾了勾唇角,搖搖頭還沒說話,就見隔壁床的奶奶拿著兩個蘋果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