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都能看見,」男人依舊在笑,「它就是芝麻粒那麼大也能看見。」
女人依舊面露無奈,但也跟著笑了出來。倆人的目光似乎黏在了影像上,新生的喜悅讓這醫院變得不那麼沉悶。
陳行止的目光在小夫妻身上停留了片刻,接著又移了回去,不過這片刻的功夫秦茉俞已經走出了大門口,繞過他的車,走向一旁的台階。
「秦女士,」陳行止三兩步追了上去,在秦茉俞下台階之前攔在了她身前,「我順路,送你們回去。」
陳行止倒是不拐彎抹角。
秦茉俞被陳行止逼停了腳步,不得已只好看著陳行止的臉,眉眼間的疲乏中混雜著希冀,秦茉俞笑了笑,稍稍後退半步。
她二人被風隔開,本就淺淡的溫暖頃刻消散。
「陳醫生怎麼知道我家在哪?」秦茉俞笑意不達眼底。
陳行止愣了一下,說:「上周降溫的時候我陪小白回家拿衣服,去過一次。」
秦茉俞輕輕點了下頭,沒說話。
她依舊掛著公式化的笑,不說話,也不看人,不答應陳行止的請求,也沒繞過人繼續走,就這樣僵持著。
黎江白也僵持著,秦茉俞不走他也沒法動,暴露在風中的手逐漸被吹涼,他悄悄攥拳搓了搓。
這個模樣陳行止看的很明白,秦茉俞在等他妥協讓步,但陳行止是個執拗的人,他並不想妥協,也根本沒打算讓步。
「天涼了,」陳行止耐著性子說,「你剛做完手術還沒補回來,不能吹風。」
秦茉俞笑著回道:「我穿的挺厚的,」她捏了捏身上的羽絨服,「小白把我過冬的衣服都翻出來了,凍不著。」
陳行止瞧向秦茉俞捏衣服的手指,他推了推眼鏡,看清了人手指上粗糙的紋,他說:「那你們要怎麼回去?坐公交嗎?」他搖搖頭,依舊耐著性子,「你的傷口還沒恢復好,不能顛簸。」
秦茉俞不是個性子柔和的人,她其實很不喜歡被人磨,黎江白長到這麼大都沒磨過她什麼,不論是她離婚前還是離。
她能聽陳行止說這麼多話已經算是很有耐心了,畢竟陳行止救了她的命,不管多久都讓她能再多活一段時間,但她這會兒看著陳行止寸步不讓也實在是心煩,病人本就沒有太多力氣與人爭辯,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家好好睡一覺。
「陳醫生,」秦茉俞收起笑容,眉頭微微一皺,抬眼看向陳行止,眸光有些冷,「您不覺得您有些過頭了嗎?」
她用著敬稱,將二人間的距離一再拉遠。
陳行止也收了笑,變得有些侷促,他低下頭眼珠微微一轉,接著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接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