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白正托著一碗冰激凌,就著寒風一口接一口,他翹著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享受著他難得的清閒。
「入冬了小白。」晏溫看著那碗冰激凌,只覺得牙疼。
「嗯,我知道,」黎江白用力點點頭,挖了一大勺送入口中,「我看天氣預報說過幾天要下雪,我打算帶我媽出來走走,她自打出了院就沒怎麼出過門…」
黎江白咽下冰激凌,哆嗦了一下,接著說:「我給她穿厚點應該凍不著吧?」
「你只要不給阿姨吃冰激凌就凍不著,」晏溫戳著練習冊,又寫了兩行,「但你也少吃,誰家好人大冬天的吃冰激凌啊,還這麼大一碗,也就是秦阿姨不說你,這要是在我家我爸早就卷你了,這一碗下去胃都得凍成冰塊兒,你現在不注意,老了可怎麼得了?」
「我這個好人冬天吃啊,就吃這麼大碗,柳叔叔才不會卷我,他可疼我咧,我肚子裡可得有三十七八度,冰激凌都得熱了才對,老了呢有我兒子姑娘照顧我,就像我照顧我媽那樣。」
晏溫念起來沒完,黎江白倒也能一句不落的接上話,每次接完黎江白都特別佩服自己的耳朵和腦子,都能聽進去,還都能記得清楚。
都說七八歲的孩子狗都嫌,可晏溫覺得十歲的黎江白也挺煩人的,尤其是這幾年小孩兒的腦袋愈發靈光,經常堵他的話,那簡直是煩上加煩。
「說不過你,」晏溫將練習冊塞回書包,拉上拉鏈把書包扔到腳邊,「我說一句你有十句等著我,廢口水,懶得搭理你。」
音落,一道白光倏然亮在頭頂,冬日裡天黑的早,太陽還沒落下去,院裡便開了燈。
「我要回家吃飯了,你跟我一塊兒不?」晏溫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他拎起書包掂了掂,周末的書包似乎比平時的重。
冰激凌快見底了,黎江白颳了刮碗壁上化掉的那些,三兩口吃了個乾淨,接著他一抹嘴,也跟著站了起來。
「去不?」晏溫又問了一遍,言語中似乎有些期許。
黎江白抬頭看了看自家的窗,一片的黑暗在滿樓的亮光里有些突兀。
他想了一下,搖搖頭說:「不去了,我得回去給我媽做飯,我媽最近胃口特別差,啥都吃不下,愁得慌?」
頭頂的燈倏地爆閃,電流滋啦,燈暗了一瞬又接著亮起來,一明一滅之間黎江白並沒有發現晏溫的眸光慢慢黯淡,他向著晏溫笑了笑,抬手捏了捏晏溫的手臂。
厚厚的棉衣包裹手臂,黎江白只捏到一片棉花,並沒有實感,「明天周末,我可以去找你玩,正好我也想吃柳叔叔做的飯了,明天可不可以吃糖醋小排?」
晏溫看著黎江白,看著那雙盛著笑意的眼睛,他突然想到了四年前的那個大雨天,他撿到黎江白要帶人回家,黎江白也是這樣笑著看他。
「行不?」黎江白眨眨眼,「糖醋小排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