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又停了,離家還有一個路口,陳行止擰著眉頭不往旁邊看,他聽見了兩聲抽泣,握著方向盤的手逐漸收緊。
指尖溫熱,不像黎江白的手那樣冷,黎江白想要退縮卻又止住,他梗著脖子,接受了晏溫的安慰。
也是有些貪戀的吧,畢竟自從他吃藥以來,每次見著晏溫都是匆匆一眼,他與晏溫真的很久沒好好說過話了。
暗夜裡也會有光的,哪怕不算太亮,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讓人看清腳下的路,不至於一失足跌倒。
晏溫就是那團光,不算太亮,也不算太長,但這團光總會在黎江白需要的時候亮起,帶他走過夜路,領他去一處可以避風的地方。
黎江白深吸兩一口氣,將喉頭泛起的哽咽吞下,他緩緩說道:「那你今晚走嗎?」
綠燈亮了,車子啟動,陳行止慢慢踩下油門,將分出去的神兒拽回了些許。
車窗上貼了防窺膜,路燈灑進來變得暗了許多,黎江白看不清晏溫的臉,晏溫也看不清黎江白的臉,以及黎江白那雙微紅的眼。
「你想我留下嗎?」晏溫沒做回答,而是反問黎江白。
黎江白沒做聲,他定定的看著晏溫,眼淚還沒溢出來便收了回去,他眨眨眼,似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私心是想的。
但他怕秦茉俞會說他。
一個路口的距離並不算遠,那條幽深的胡同也阻攔不了三十邁的車,陳行止將車停在大院兒門口的時候黎江白還沒決定好,他掛在靠背上一動不動,陳行止覺得他是不是睡著了。
「小白?」陳行止熄了火,頗為溫柔的拍了拍黎江白的後背,接著揉了揉,「醒醒小白,到家了。」
黎江白聞聲抬起頭來,他並沒有睡著,而是一直看著晏溫,借著昏暗的光將晏溫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想要在這個有些陌生的人身上找到以往的那種熟悉的感覺。
大門口的燈已經滅了,看門的阿姨今天睡得好早。
黎江白並沒有解釋他為什麼掛在靠背上,相反的他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剛被叫醒的樣子,他說:「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