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些?」黎江白嘆了口氣問道。
烏雲上出現了一個缺口,月亮趁機露出了全貌,清冷的光頃刻間灑滿了整個陽台,將他們兩個都照的柔和。
「我早就想跟你說了,」晏溫看了一眼月亮,「那天早上我就想跟你說了,你不願聽,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一顆星星轉瞬即逝,沉重的雲將它擋了起來,黎江白想找回晏溫但並不想聽他說這些。
「你才回來幾天啊就跟我說這些,」黎江白揉了揉眉心,「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聞聲晏溫笑了一下,他不再看月亮,而是繼續看著黎江白:「你想聽我說什麼好聽的?」
黎江白想了一下搖搖頭,說:「不知道,你這張嘴就沒說過什麼好聽的。」
晏溫一愣,回想片刻說:「不能吧,我記得你哭的時候幾乎都是我哄你,哄你的話好聽嗎?」
言語間沒了方才的嚴肅,倏然變得輕快不少,話說明白了也就不擰巴了。
「哄人的話當然好聽啊,」黎江白挪了挪屁股,整個人快要躺進椅子裡,「可你哄嗎?自打你回來不是說這就是說那,我會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嗎?還用你不停的說說說?」
「我跟秦阿姨,還有陳叔叔,初衷都是想讓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晏溫解釋說,「雖說你現在…」
「什麼叫正常的人的生活?」這次換成黎江白打斷晏溫,「什麼又是正常人?你上大街上問問,誰身上沒有點兒或大或小的問題,你要是用健康來評判一個人正常與否,那這世上估計沒什么正常人了,你要是用心理是否健康來評判一個人是否正常,那你跟街頭巷尾那些,」黎江白說的有些急,他喘了口氣接著說,「跟街頭巷尾那些對著別人指指點點,不是說瘋子就是說傻子的人有什麼區別?我不偷不搶,不危害社會,我只是想過我自己願意過的日子,有錯嗎?發燒感冒拉肚子,嚴重點的肺癌肝癌腦癌白血病,你會說他們不是正常人嗎?」
從小晏溫就喜歡看黎江白黎急,就像是一隻要咬人的兔子,張牙舞爪的卻把最柔軟的肚皮露給你,但現下這隻兔子收起了肚皮,只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恨不能用利爪將眼前的人抓個血肉模糊。
「我錯了,」晏溫尷尬地笑了一下,抓了抓黎江白的手,「我的認知不對,我跟你道歉。」
黎江白還在氣頭上,他憤憤地抽出手,在晏溫手背上打了一下:「別碰我。」
氣性大的不行,小時候就這樣,氣急了恨不得將晏溫連撕帶咬啃成碎片,晏溫見狀,愈發地軟下聲音:「沒說你不正常,我們都覺得你有我不太正常,所以…」
「有你怎麼了?」黎江白再次打斷晏溫,「你殺人了還是放火了?你偷東西了還是拔人家自行車氣門芯了?我有你怎麼了?怎麼就不正常怎麼就不行了呢?」
這是積攢了十多年的委屈,黎江白說著都要哭了。
勸是勸不動了,說教…也根本就說不下去,晏溫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