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晝捏著擺件的頂端將它脫困而出,漫不經心道:「不怎麼樣。」
「喂,好說歹說也是我兄弟,你說話注意點。」霍邱山不滿開口,又接著嚷嚷,「你怎麼直接給挑斷了。」
「你了解他嗎?」裴晝抬腳將椅子勾過來坐下,平靜的目光中帶著些許質詢,見霍邱山啞住沒吭聲,他嘴角微微上揚起些許弧度,譏誚般斜睨了霍邱山一眼,「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了解還是不了解。」
「我不知道遲馳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我知道遲馳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得過且過。」裴晝將擺件拿在手心中把玩,指尖略過尖銳的頂端,「再精湛的演技也無法完全精確控制自己的眼神,遲馳的眼睛告訴我,他會有明天的。」
霍邱山聽裴晝說完,還有些雲裡霧裡的,盯著裴晝手裡那個透明水晶的三角形擺件片刻。
「只要他別繼續這樣下去就好。」霍邱山唇角微微下耷,連帶著眉宇間都染著點愁色。
遲馳這五年來,雖說過得也還算個樣子,平日裡也不會和霍邱山埋怨生活差距有多大、有多難適應,他回國後幾個月,有段時間甚至住過偏僻的老小區,電箱老化三天兩頭會斷電,水龍頭隔三差五需要維修,為此他還練就了不少生活技能。
他嘴上沒有半句埋怨,無論什麼時候遇到他,遲馳都是掛著淡淡笑意的,態度簡直像個假人,在他身上看不見任何落差感。
遲馳過去是什麼樣,現在似乎還是什麼樣。
可所有人都知道,遲馳不是過去的遲馳,他在盡力生活,卻又好像丟了一些激情和鬥志,在某種程度上停滯在原地徘徊不前。遲馳偽裝性太強,就連人生失意都讓人難以察覺,想要傷害愚弄他的人,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愉悅感,就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想要幫助勸告他的人,也找不到一條縫隙去遞出援手。
遲馳躺在床上,太陽穴疼得發漲,他眼眶有些酸熱,興許是睜太久的緣故,漆黑的視野里什麼都看不清,他盯著房間天花板片刻,掌心握著個被陸時川剛剛強行塞到手心裡的戒指。
是陸時川平時常戴的,磨損已經有些許嚴重了,指腹去摩挲時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上面的劃痕和細紋。材質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材質,是市面上常見且普通的925銀,款式也很老舊,維持早些年流行的寬面,上面刻著些爛大街的花紋。
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地就收下了。
遲馳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撐起身子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地打開了臥室門,他的手覆上陸時川房門把手,猶豫片刻後還是輕輕擰下。
門敞開一道縫,幾乎是瞬間,裡面泄出來幾聲不太克制的喘息,房間裡沒有開燈,但裡面的廁所隔間的燈卻亮著,泄出來的光線有些昏暗。
遲馳在聽見聲響的瞬間,便駐了足。
裡面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幾個破碎的字眼音節,遲馳輕輕將門合上,往裡走了一步。
偌大的床上,陸時川半蜷縮著,身上的衣服基本脫了個大半,白色冷光照了一半在他身上,身體微微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