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殷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完美適配龍君塔修斯的容器,痴痴地跪在神像前仰望,逆來順受地承受著這位年輕氣盛少君主的喜怒哀樂。
在塔修斯最寵他的日子裡他甚至獲得了一片龍君的龍鱗,雖然只是自然脫落的,但靠著這片龍鱗龍窟上下無人再敢欺他。
只是很遺憾,龍君對他的寵愛也沒有持續太久,從每天和他黏在一起,到後來一周才來看他一次,最後連一個月都見不了寥寥幾面。
直到最後龍君完全不要他了。
遲殷把塔修斯當作神明太久,因此連這個事實都接受良好。
過去的幾十年他一直都在塔修斯身邊,遲殷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只剩下了塔修斯這一個名字,他沒有迷茫太久就很好地說服了自己。
在漫長漫長被囚禁在籠子裡的日子裡,他只有把這當成是塔修斯的一個考驗才能夠活下去。
也許考驗結束,龍君就回來接他。
思考之間,遲殷已經被帶至了一扇門外。
魅魔一族極為敏感,此時空氣中陌生男人的氣息讓小魅魔如受驚的兔子一般抬起臉。
遲殷用力握緊了掌心,魅魔長而尖的指甲扎破皮膚,疼痛換回片刻清醒,遲殷怔愣愣的,連手心滴下血來都沒發現。
昨日被鞭打今日又被潑了一盆盆冰水,遲殷臉上浮起病態的紅暈。
高熱下連思維都變得緩慢破碎,腦中的思緒仿佛變成了纏繞在一起的線團,從魅魔一族到龍窟再到人類的拍賣行,他像是無根的浮萍隨風漂泊,只有這樣的疼痛能帶給他些許熟悉的安全感。
小魅魔一邊推門一邊任由自己的思緒胡亂想著,薄宴這麼殘暴,不知道會用什麼方法把自己折磨致死。
死了......死了也好。
雖然他可能不能再見龍君一面了,但若是自己被別的人指染,怕是龍君再也不願見他了。
「薄小公子和拍賣行的幾位大人都在裡面,請進吧。」
在侍者憐憫的語氣中遲殷跨入房門,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深邃的眸子。
一個年輕男子被一眾人簇擁著坐在主位,銳利五官中傲氣極盛,周身矜貴毫不掩飾,凜冽地撲面而來。
四目相對,薄宴眼中滿是遲殷的影子。
濃烈的情緒在薄宴眸中翻滾,把他外表公子哥的輕浮壓實為某種更深沉的氣質,儘是遲殷看不懂的情感。
遲殷只是覺得,他好像一直緊盯著房門,等這一刻已經很久。
半晌後,男人才開了口,語氣薄涼:「不是想跑麼,這會兒怎麼不跑了。」
遲殷本能地覺得薄宴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來。
硬要說的話,大概之前是那種浮誇只哇亂叫的大少爺,現在則內斂成了一種風雨欲來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