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修為太低,還不會御器,不然一定要去雲上看看……」他話說一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期冀看向顏方毓,「顏哥哥這樣厲害,一定摸過雲吧!」
顏方毓輕笑一聲,算是默認了容秋的話。
容秋激動得哇哇大叫:「是什麼樣的感覺?比綿羊的毛毛還軟嗎?」
顏方毓看了他一會兒,後才緩緩說:「沒有綿羊毛軟,甚至沒有你的尾巴毛軟——天上的雲是硬的。」
容秋乍然聽到顏方毓提起他的尾巴毛,還以為這人又要威脅他,要摸摸尾巴才肯告訴他。
正要忍辱負重地答應時,卻被顏方毓的後半句驚到了。
「硬的?!」容秋一下子從床上彈坐起來,驚訝說道。
「嗯,」顏方毓平淡道,「硬的、冷的、凍成冰的,就像冬天結冰的湖面,只是凝結成了你所見到的那個形狀。」
容秋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一種莫名的情緒,卻不太明白那是什麼。
容秋思索了一會兒,恍然道:「哦!這就是顏哥哥剛才說過的,世事如飲茶,嗅起來……不,看起來和摸起來並不一樣!」
顏方毓似乎有些驚訝於他做這樣的聯想,卻也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極為淺淡的笑:「對。」
他說:「不過還有些薄的雲是濕的,像霧一樣——你會覺得霧氣摸起來軟嗎?」
容秋搖了搖頭。
森林裡起過大霧,遠處看時明明濃似麵團裹住山林,可愈走近便愈稀薄。
等他站在濃霧中央時,雖然遠處依舊一團白影,可他並不覺得近處之景有何不同尋常。
他似乎有點明白了。
嗅起來與嘗起來不一樣、看起來與摸起來不一樣、遠處看與身處其中時不一樣……
單一的認識總是片面且不夠準確的,世事萬千,要從方方面面去看才夠了解它。
「好有意思!」容秋由衷說道。
「等我學會了御器飛行,也要到雲上去看看,」他興致勃勃地說,「不,還要去月亮上看看,去星星上看看!——太陽,太陽就不了……我不喜歡那麼熱……」
顏方毓定定瞧著他,仿佛是第一次見到小兔子還有如此遠大的意向。
察覺到他的目光,容秋一直未收起的兔耳朵軟軟垂下來,貼著他的後腦勺。
他緊緊摟住枕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顏哥哥為什麼這樣看著我?是覺得我在說大話,連築基都沒有就在想結丹的事了嗎?」
金丹對於獸修來說是個極其重要的坎,對於人族也是一樣。
結丹後才能脫離五穀輪迴、肉身不衰;能脫離地面束縛,御器飛行。
顏方毓搖了搖頭。
他只是原本以為,容秋聽他這麼說完之後,一定會嚷嚷著讓自己帶他去雲上看看,卻沒想到對方連一丁點這樣的念頭都沒起過。
眼前的少年人其實並不完全是自己臆想的那樣,原來他也犯了「茶香與茶苦」的錯誤。
「顏哥哥……?」
容秋似是感受到了什麼,把下巴墊在懷中的軟枕上,歪著腦袋瞧著榻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