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天好漫長,容秋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苦等了一輩子,要從一隻小兔子等成一隻老兔子了。
在逍遙谷時,容秋等過顏方毓一個月——不,或許說不上是等他。
小兔子在谷中吃喝玩樂、樂不思蜀,三十天裡有二十八天都想不起顏方毓是何方神聖,更別提什麼難過了。
剛開學時容秋又等過他四五日,開始時確實是很想很想的,但等著等著就把人給忘了,臉對臉地碰見時才想起來,甚至還覺得人家回來得太巧合了。
然而這回,容秋卻是越等越煎熬,也越等越清醒。
像煨了一鍋苦茶,咕嚕咕嚕煮了幾道後味道已然十分醇厚。
容秋熟練地自我診斷,同上次一樣,自己這回也是相思成疾,只不過卻病得比上次更重了。
容秋有心想給顏方毓撥個通訊,想問問他到了哪裡,或只是單純想聽聽他的聲音。
卻又怯於對方正專心架扇,自己莽撞通訊難免打擾。
老婆看到了他的留言定是會回復的,沒回一定是還沒看到。
——又或許,他就是看見了但不想回呢?
其實顏方毓並沒有像自己痴迷老婆一樣痴迷他。
無論是有孕、同吃住,甚至是摸摸、抱抱,和……和吃茶果時容秋偷來的那個吻,都是自己強迫於對方的。
其實……其實老婆——其實顏方毓大概是不願的。
容秋太笨了,總是說不出對方想聽的話,一次次的失望後,其實顏方毓是不是已經很厭棄他了?
這次他也不是必須要回天衍宗的,只是不想再同容秋在一起。
而離開後,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在遙遠之外的冷風中,同樣內心煎熬的顏方毓哪裡知道,清明書院裡某一張帶著藥香的小床上,他設想中該吃吃該喝喝啥事沒往心裡擱的小兔崽子,其實正眼淚汪汪地咬著被角,內心已然書寫出百萬字的渣男拋夫棄子的閨怨話本了。
明明兩人都長著嘴,一個把喜愛之意剖白過一百遍,另一個將自己的顧慮也開口問過一百遍。
但一個天真直白,一個又思慮過多,陰差陽錯之間,莫名其妙就相處成一種雙向暗戀。
這怎麼不能說是一種另類的情深呢?
一日又一日。
容秋發去的消息已經一眼望不到頭,但全部石沉大海。
他心不在焉地拔著雜草,袖筒里的另一隻手攥著靈璧,在消息框裡斟酌著措辭,說了同樣一大堆一眼望不到頭的小兔子憂鬱。
顏方毓的消息就是在這時候來的。
顏方毓:【到了。】
容秋雙眼噌地一亮,腦速飛快噠噠噠把自己的五千字小作文刪了。
接著秒回。
容秋:【哦!!!】
原來老婆之前不回他消息,是因為在天上飛沒顧得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