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去後院,容秋看到兩人的屋門緊緊關著。
他倆在家的時候, 為了方便, 房門向來是敞開的。
但容秋能感覺到, 顏方毓現在在家。
他咽了咽口水, 悄悄蹭到大門口, 忐忑地將房門推開一條縫。
「吱呀」一聲輕響。
一顆小腦袋兔兔祟祟探進來, 向里偷看。
顏方毓果然在家。
他坐在那張正對大門口的太師椅上,就什麼也不做地干坐著。
手邊的案几上並沒有像以往一樣溫著茶和點心, 也沒有放著棋盤或書卷。
山中夜早,此刻室內已經微微有些暗了。
顏方毓也沒有點燈,半邊身子浸在窗外投來的暮色里, 有種,嗯……
容秋人話學得不好, 一時之間他也拿不準形容老婆身上的氣息,是該用「陰沉沉」, 還是「陰森森」。
正想著, 殿中人驀然抬眼,與容秋的視線對上。
那雙常年春水含波的眼睛此刻卻目光幽微, 看的容秋心頭莫名一顫。
「那個, 顏、顏哥哥……?」
容秋做賊一樣擠進門縫,反手悄悄把門帶上。
上首的顏方毓冷眼睥睨著他, 涼涼問道:「……看到了?」
「嗯……?嗯、嗯嗯!」
容秋雙手背後乖乖在門邊罰站,低著頭也從睫毛梢偷瞄他。
顏方毓瞧小兔子那慫慫的樣子, 更氣得牙根直痒痒。
「現在知道心虛了,誆騙我這麼久, 怎麼就想不到會有今日呢?」
「怎麼會?」容秋慫但嘴硬,「我每天都害怕被哥哥發現,日日都提心弔膽的呢……」
結果到頭來,還是被顏方毓提前發現了。
容秋摳著衣角,可憐巴巴地看向顏方毓:「對不起嘛,哥哥原諒我好不好?」
小兔子緩緩眨著眼睛,眼圈說話間便紅了,濃密的眼睫上籠著潮氣,十足可憐可愛的姿態。
「顏哥哥是高高天上的仙人,而我只是地上一隻普普通通的小兔子。我和哥哥雲泥之別,如果不這樣的話,哥哥怎麼才能跟我在一起?」
顏方毓的心像被猛地攥了一下,滲出點微微的酸澀來。
他說的沒錯,如若不是……
等等,不對。
顏方毓冷笑一聲:「這又是誰教你說的話?」
「我自己從書上學的。」容秋有點賭氣地小聲說道,「……我也沒有那麼不學無術吧?」
顏方毓再一次怔愣,幾乎又要開始自責了。
忽又覺得不對,他騰地站起來,快速走下堂,幾步跨到容秋面前:「你騙我在先,現在反倒又要怪我多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