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挑了十個身體健壯之人,那個最先說要救徐知忌的年輕人他之所以沒要,是因為旁邊的人同他說,這個男人全家都死在地動中了,唯有一個孩子。
年輕男人叫陸大勇,他走到一旁臨時搭建的木棚子裡,看著窩在婦人懷裡睡覺的孩子,伸出烏黑滿是傷痕的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臉。
「大嫂子,此趟我是必須要去的,倘或我回不來,您便是孩子的親娘,我把孩子交給您了。」
說著給婦人磕了三個頭。
婦人紅著眼圈,她也沒了家人,才出生的孩子也沒了,她本都不想活了,直到陸大勇抱著啼哭不已的孩子在人群里無措張望的時候,她撐著身子走了過去,「把孩子給我吧,我有奶」。
「他叫知恩,陸知恩。」
陸大勇走出木棚想起什麼似的叮囑了一句,「孩子名還是王爺給取的呢,王爺吉人自有天相,借著他老人家的福壽,想必這孩子也會平安健康長大的。」
父母的養育之恩,旁人的救命之恩。
知恩,知恩圖報的知恩。
常懷感恩之心的人,一生必會是善良順遂的。
雙喜拗不過陸大勇,最終一行十二人帶著工具,頂著漫天的星光出發了。
......
黑。
徐知忌睜開眼的時候,身體剛一動便有細灰落下,他趕忙閉起了眼睛,緩了會兒才重新睜開眼,入目是不見五指的黑,等適應了,透過頂上的一個細小縫隙,可以看到天空上的一顆星光。
星星眨眼,一閃一閃。
死寂。
周遭安靜的厲害,連一點蟲鳴鳥叫聲都不聞,徐知忌理了理思緒,才想起他和魏銘連夜趕路想早些趕到含谷縣,不成想走到半路,因著山路難行,夜晚視線不好,又偶遇滑坡塌方。
「魏銘!」
他喊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聲音太小的緣故,無人應答。
徐知忌心中有些難受,魏銘是丁棄的手下愛將,要是跟著他而英年早逝,丁棄該會很難過的吧,他咽了口吐沫,嗓子眼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樣的疼。
「魏銘!」
好在喊了幾聲後,終於有了回應。
魏銘被巨石壓住了右腿,「王爺,我在。您還好嗎?」
徐知忌也不知道自己好或是不好,只覺全身都是麻木的,沒了知覺,「本王無事,你呢?」
短暫的沉默後,傳來一句。
「我也無事。」
徐知忌默了默,一瞬間腦海里走馬燈一樣浮現出很多的人和事,前世的,今生的,有仇的,沒仇的,糾結成一團最終只化作一道無奈的嘆息。
他還不想死,他還沒得到他此生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