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程令儀把魚裝進桶里養了起來。
江氏嘆道:「這兩日你在河邊釣魚,我看村里也有人學你,不過他們的運氣都沒有你好,回回都能捉到魚。」
程令儀笑了笑,「釣魚也講究心境,我去釣魚只是知道河裡有魚,能不能釣上來全憑緣分,並不強求,但別人看到我有收穫便也跟著去釣魚,就多了一分渴求,有魚上鉤倒好,若是沒有,旁人自然更耐不下性子,越是這樣,也就越難釣到魚。」
「不過我與他們也不同,娘待我寬厚,我不用操心田地里的活兒,空閒的時間比別人多,自然也能比別人抓到更多的魚。」
她這話說得既豁達又明理,甚至還含蓄地誇了一番江氏。
江氏面色複雜,心裡很喜歡兒媳現在的性子,可兒媳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這幾日時常在想,兒媳性子大變或許就是那日落水的緣故,她聽村里老人說過,有的人生來三魂五魄就不全,所以行事便有些『缺心眼』,正如以前的兒媳,可她如今卻越來越好,莫不是受驚之後魂魄歸位,反倒因禍得福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傅家真是積了大德,改日定是要去廟裡燒香拜拜才好。
江氏笑道:「這是你的本事,旁人原就沒有你厲害。」
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對程令儀的笑臉越來越多了。
說著話,院裡忽然進來了一個人,那人年齡不大,身穿簇新的藍布長衫,昂首闊步地走到院子中央。
程令儀不認得他,卻聽江氏招呼道:「磊兒何時回來的?」
竟是二房的長子傅磊,聽說他去年考中秀才,一躍成了村裡的唯一的秀才公,人人都敬他三分。
他常年在府城讀書,不常回來,所以程令儀這還是頭一回見到他本人。
傅磊臉上掛著客氣的笑,「大伯母,我回來兩日了,聽說大堂兄身子還沒好,特意來看看他。」
他瞥到一旁的程令儀,眼裡隱隱帶著不屑。
「這位就是大堂嫂吧,有禮了!」
傅磊雙手抱拳,虛虛向程令儀見禮,低頭的一瞬間,嘴角卻是露出一抹譏嘲的笑意。
他這堂兄自小聰慧,十二歲就考中童生,相貌也英俊不凡,走到哪都討女孩子喜歡。
兩人幼時在一家學堂念書,他哪兒都比不過傅玖,學問不如他,相貌不如他,就連品性,先生也說自己要多向他學習。
傅磊以為這輩子就要活在傅玖的陰影之下了,誰承想,他這大堂兄後面竟然屢考不中,連著幾年都沒考上秀才,反倒是自己先他一步有了功名。
而且,老天有眼,他竟然遇上強盜,被人打成了殘廢不說,還娶了這麼一個肥胖如豬的女人……
傅磊心裡只覺得暢快,臉上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