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儀眸中泛起霧氣,垂下頭隱去。
柳華眼角也有濕意,過了一會兒,才問:「程丫頭,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你準備怎麼做?」
程令儀目光一凝,緩緩說:「之前我一再猶豫,不去找程家人,是不願和他們撕破臉,更不想因為一個孝字被他們挾制,可現在我卻沒有這種顧慮了,他們若不是我的父母,便只剩害我的人這一個身份,他們殘害了我這麼多年,沒道理我還要忍氣吞聲,而且……」
「我原本不在乎我的身世是如何,可我自幼年就被下毒,眼下還遭人暗殺,人活一世,最不能辜負的就是自己,我總得弄明白真相,還自己一個公道。」
柳華神色有些動容,拍了拍她的手,「沒錯,做人都該像你這般,遇事不軟弱、不氣餒,一味地消沉只是懦夫,遇到問題,咱們就應該解決問題!」
不知為何,她看著程令儀,莫名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只是那時候的她,卻遠遠比不上徒兒這般通透,不然也不會自困那麼多年。
程令儀搖頭嘆息,「師父,我也是沒辦法了,先前我不也照樣猶猶豫豫的,一副消極做派嗎?」
柳華慈和地看著她,「不一樣。」
跟自家徒弟相處這麼久以來,她很欣喜地發現,有很多事情,若站在程令儀的角度來看,每每總能發覺不一樣的景象。
「徒兒,你既已做了決斷,是不是也要準備上京了?」
線索都在京城,人在永寧府待著,可查不出來什麼。
程令儀點了點頭,「是得去一趟了,我倒想看看,他們那麼想帶我去京城,究竟要做什麼!」
隨即她又嘆了口氣,「只是我這一走,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師父您怎麼辦呢,還有妙手堂……」
柳華笑了笑,「我既跟你下山,如今心裡也只有你這麼一個牽掛,自然是你去哪,我便去哪,再說了,你的身子也需得我來調養才是,至於妙手堂,就日後再做打算吧。」
程令儀心中感動,眼裡不自覺又泛起濕意。
「師父,您本該安養晚年,卻因為我攪進這些事裡來,還要勞神為我奔波,我……」
柳華打斷她的話,「不打緊,我前半生為了董家傾盡心血,後又在山上自困十年,已是錯過了許多光陰,眼下趁著我腿腳還利索,正該出去走走。」
程令儀笑意溫暖,只覺得心裡的惝恍又散了幾分。
「不過——」
柳華正色道:「傅小子因為你的事,回來守了你這麼久,倒也算得上情真意切,可京城究竟與永寧府不同,上京之前,你們的事也該有個定論才是,不然去了京城又如何相處?這些你要先想清楚才好。」
程令儀神色一斂,認真地點了點頭,「師父,我明白。」
柳華想了想,還是說道:「為師覺得,傅玖品性正直,重情重義,就算知道了你身子的事,想必待你也不會有什麼不同,是個可以託付之人,你若心裡有他,就該早些做出決斷。」
「嗯,我會好好想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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