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疑惑得往後頭一望,卻沒看清是誰,只見有個人影慌裡慌張跑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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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隔出的那個小院子裡,其實就只有西廂房的三間屋子和一條通行的步道。
最左邊那間是玉娘和福娘睡覺的地方,一張大大的木架子床,早春夜裡涼,架子床上掛著兩層帳幔,靠床兩邊各有一個衣櫃,衣櫃邊是梳妝檯,木矮子圓凳,窗戶底下還有一張小几,左右兩把錦凳,几上還放著玉娘的針線籮筐。
中間的屋子是吃飯的地方,擺了一張酸枝小圓桌,四張凳子,邊上還有洗臉架,衣服架,一面磕壞了邊角的美人屏風,那是四姐有次醉酒碰壞的,李媽媽沒捨得賣,修補了放在玉娘她們屋中使用。
右邊屋子更狹窄些,只靠牆有一張小小的床,邊上放著好幾個箱櫃,還有水桶和一張長凳,這是金盞的臥室,原本只做庫房使用,裡邊塞滿了雜物。
之前雇來的人里,魯嬸和劉媽是睡在前頭倒座房的,橫豎平日她們也只在前面生活起居,不怎麼往這個小院子裡來,後來看金盞大了,為著方便才把金盞也安排到這睡覺。
所以這日午後,金盞來到西廂房並不怎麼引人注意,原就是她常來去的地方。
金盞左右環顧一圈,發現真箇沒人跟著自己,才悄悄進了屋子掩上房門,躡手躡腳地往左邊屋裡去。
兩張梳妝檯上都放了不少瓶瓶罐罐,金盞一進門就衝著它們過去,從袖子裡抽出幾張油紙,哆哆嗦嗦擺在桌上,顯然還是有些懼怕。
可金盞一想起自己被人抽耳刮子的場景,咬咬牙就下定了決心,將那些瓶罐中的汁粉偷摸倒了少許,挨個包在油紙里疊好,快速返回了自己屋中,將這些東西都壓在自己枕頭底下。
一次得逞,金盞又有些不滿足,她探出房門望望,見還是沒有人影,便又跑到玉娘屋中,這回乾脆一屁股坐了下來,打開瓶罐便嘗試著往自己臉上抹去。
畫了眉毛塗了脂粉,她見頭髮上可憐巴巴只有幾根紅繩和一朵珠花,又抽出首飾匣子,金的銀的只管往頭上試戴,對著鏡子滿足道:「我這一打扮上,和她們也差不多嘛。」
那個叫銀花的,也不過和她似的一雙眼睛一張嘴,憑什麼她就能當小姐主子,自己就是個奴才丫頭。
金盞還在臭美,不想耳朵邊似乎聽著有人在叫自己,慌忙間趕緊把那些首飾從頭上呼擼下來,放回匣子裡,又回自己屋裡拿沾了水的毛巾使勁擦拭臉上的脂粉,直到摸上去光滑才算完。
冷水平復了她的心情,金盞出來後神情如常,去了前院才發現原來並沒有人叫她,是她心裡藏著鬼,所以幻聽起來。
實在可惜,還沒看夠呢。金盞琢磨著等今日飯後,自己就去外頭看看能不能買個小把鏡回來,等到了晚上將房門一關,五姐六姐睡覺老實,並不怎麼出來起夜。
到那時,她悄悄點了蠟燭,對著鏡子就有充裕的時間可以打扮自己了。
也不知鏡子要多少錢?
金盞暗自估算,她每個月的月錢不過三百,自己手鬆,每每領了就往外頭花去,或吃零嘴或買東西,到現在也不過才攢了幾錢銀子,要是太貴可就買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