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拿手指著邊上為他倒酒的玉娘笑道,「姐夫且瞧瞧,這不就是親戚嗎?嬌娘嫁給了您,她底下的妹妹不也是姐夫的妹妹,論起來,這門親戚可比那府里的近。」
「想來姐夫也知道,我這女兒年紀還小,還是個清倌人哩。」李媽媽說到此處,玉娘惱羞一聲,捂著臉就往外跑,「媽媽怎麼突然提這個,羞死人了。」
不待張承志阻攔,就一溜煙兒跑回了廂房,成功脫身。
張承志酒喝得有些醉,手腳緩慢,剛想叫住人,李媽媽就坐了過來,接著酒壺給他倒上,「且不管那小娘皮,姐夫聽我細說,這才是正經大事呢。您看這丫頭長得如何?行事還算伶俐吧。」
張承志點了點頭,饒是他呆遍了粉陣花叢的,也實是眼前一亮,目含秋水,眉鎖青山,貌若梨花白俏,身如楊柳扶風,更有股少女/春/情/,「就是和之前的榮娘比,也不差多少。」
李媽媽悄悄翻了個白眼,哪壺不開提哪壺,掂量著酒壺快要見底了才憋著氣擠出個笑臉來,「姐夫說的正是呢,我精心調教出來的丫頭,不但曲子唱的好,針織下棋女工鬥草都擅長,還頗有些眼力見。我這幾年好吃好喝養著她,比起親女兒也不差幾分了,不瞞姐夫說,就是姐夫不上門,我也想到宅門去拜託您。」
「拜託什麼?」張承志有些聽不清。
「為我這女兒找個如意郎君呀。」李媽媽嗔道。
張承志嗤笑一聲,「怎麼?您老人家還有尋不到的人選。」
「唉,縣城裡自然是能找到,可要是再往上攀攀呢?」李媽媽笑眯眯地倒著酒,「若是當初榮娘不走,現如今您可就是黃縣丞的親戚,拉拉關係不就靠上了,有他撐著腰,就是主簿老爺再想偏心也不成不是。榮娘是翅膀硬了被鄭老鴇一勾就走,可您細想想,有她這個姐姐比著,玉娘將來能攀上誰,不也說不準麼。」
「姐夫若是能尋上個好的,不但我女兒能巴結上貴人,姐夫您背後不也有人撐腰嗎,這可比收玉娘進房門划算,現成的親戚不用,當個小妾?豈不是浪費。」
許是那一壺燒刀子酒厲害,又許是李媽媽的話語確實勾人,張承志竟然有些心動。
他哼哼道:「你老人家輕飄飄的一句話,倒讓我去跑腿找人,想的也忒好了,為了那幾十年後的家當,我至於嗎?」
「不光只是那點東西,我可聽人說了,黃縣丞也有兒有女的,等他在這裡站穩了腳跟接了兒子過來,這縣城裡頭您說到時候,聽誰的呢。」
這話說的果然有理,張承志能縱橫縣城,可不就靠他老子的身份。
主簿正九品,縣丞是正八品,若是真的黃縣丞兒子來了,恐怕底下人就該巴結他去了,將自己撇開丟到一邊。
張承志囂張了那麼多年,脖子硬了,不想隨便給什麼人都低頭。「行,那就說定了,到時候我要是招了人來,沒成事,哼哼,你可別怪我撒氣。」
「哪裡的事。」李媽媽眉開眼笑,又勸了好幾杯酒,將整整一壺都塞到張承志的肚子裡,直到見著他醉眼醺醺出去,走路都打晃,才放下了心招呼老牛趕車,牽著馬把人送到張宅去,自己關門落鎖,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