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望向來興,只做好奇道:「原來大娘子也愛聽曲,早知道我也時常過來坐坐,請大娘子聽聽我們家的新曲子好不好的。」
來興也奇怪,「我們家奶奶往日裡也並不愛聽曲子的,整日家只想著清靜,要不然姨奶奶何苦只去前邊院子彈琵琶,這是今年頭回改了性,就前幾天從觀音院回來,才見著叫鄭院的姑娘過來散悶,連著來好幾天了。」
他悄摸摸的給玉娘提了個醒,「我們底下的都在傳,怕不是奶奶膝下沒個孩子覺得冷清,想給老爺尋個可人的姨奶奶呢。」
這確實是個要緊消息,玉娘左右翻翻,從腰裡解下個荷包,往來興手裡一塞,「多謝來興哥提醒,這點小錢拿去吃酒,回頭我姐姐也領哥的情。」
幸虧她每次出門都有準備,不是銅錢就是碎銀的,多少帶點在身上,遇到要緊時候就能派上用處,也不能次次拿首飾賞人,一來這玩意也貴,超出尋常賞人的價值,至於這二來嘛,花娘的貼身首飾樣式獨特,隨便送人雖說是賞謝,可萬一被別人拿話編排說有私情,也容易影響名聲。
荷包就不一樣了,如今沒有什麼娛樂方式,做衣裳又太耗費時間,玉娘有空就愛拿碎布頭做手工,什麼手帕荷包,枕頭布偶,堆了一箱子,就是送人也不心疼,全是便宜布料,大街上多著是。
來興收著荷包揚起笑臉,也不看樂子了,殷勤的送玉娘出門,指揮轎夫道:「李姑娘要回去了,你們先抬轎子出去,再讓外頭的進來豈不兩全。」
又沖那罵人的丫頭努嘴道:「裡邊大娘子還等著呢,再遲些問起來可怎麼好,我說姑娘,且讓一讓,人家先來哩。」
「好哇,」梅香叉著腰瞪著來興,「小奴才,你倒威脅起我們來了,你只當我們是那好哄騙的外鄉人麼,憑什麼要我們讓她?」
「嘿,好話不聽是怎麼著。」來興本來想在玉娘面前賣個好,被梅香這樣一擠兌,他嘴角耷拉下來沒好氣道:「那你就這麼等著,回頭我們奶奶問起來,我只實話實說,姑娘可千萬別縮頭。」
「你——」梅香剛想咋呼,轎子裡寶珠也等的不耐煩了,一撩帘子探出頭來訓斥她道:「死丫頭,你裝什麼排頭,再羅唣下去耽擱了正事,我告訴媽媽扒了你的皮!」
寶珠那麼一罵,梅香也不敢再吵,瞪著來興恨恨的讓出了道,由著玉娘先走。
玉娘看著這一幕,倒不生氣,反而心裡嘀咕,這樣看來,鄭家從上到下,不論是媽媽花娘還是丫頭,脾氣都不怎麼好,一溜的火爆,那她家的三娘怎麼就能為個書生病死呢?
沒道理呀,照著這脾氣應該狠鬧一場,把這書生的名聲給丟盡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