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算不上反抗的動作似乎已經惹怒了男人,他一腳踹在了男孩的背上,發出結實而敦厚的撞擊聲。
男孩的臉色煞白,冷汗順著額角滴落。
一滴雙氧水滴落在地上,藉助著水滴完成了轉場。
母親正坐在椅上,為男孩身上的傷口塗著雙氧水。
奧斯蒙德在這種時候也不願意當個人,他拿出了特寫鏡頭,對準了男孩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輕傷與舊傷疊加一起,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有的部分皮膚已經潰爛,滲出膿水,糜爛的傷口呈現出鮮艷的紅。
透明的雙氧水被倒在傷口上,發出「滋滋」的細微聲響,分解的氧氣與水附著潰爛的傷口,形成一層可怖的細小白沫。
伊萊娜再次皺起眉,她總是會幻想這些傷出現在她自己的身上,因此,每一聲細微的響動都會令她牙酸,頭皮發麻。
男孩低垂著眼眸,他的臉頰白皙,眼眶卻泛著鮮明的紅色。即便忍受著雙氧水沖洗傷口的痛楚,他依舊咬緊牙關一眼不發。
母親一邊將雙氧水挨個倒在男孩身上的傷口處,一邊低聲安慰著他:「你父親只是喝多了酒,他不是故意要打你的。賺錢很難,他的壓力很大,你體諒他一點,懷亞特。」
半斂著眼眸的懷亞特突然咬緊了牙關,他的喉結艱難地滑動兩下,似乎很想說什麼反駁母親,然而,最終,他僅僅將頭顱垂得更低,輕聲嗯了一句。
伊萊娜憤恨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座椅扶手,本以為身旁的人會不滿,卻沒想到坐在她身旁的女士也學著她的樣子重重地拍了一把扶手。
什麼叫「不是故意要打你的」,「你體諒他一點」?這麼多密密麻麻的傷口,根本不是一兩次的施暴會造成的。
短短几分鐘,伊萊娜已經與受害者產生了共鳴。心中已經百轉千回,十分不理解為什麼母子兩個不能站到同一戰線上,向社區求助,遠遠逃離這個酒後施暴的人渣。
懷亞特在破碎的鏡子前理了兩下自己的頭髮,穿上不合身的大號白色長袖T恤,將自己身上的傷痕遮了個一乾二淨。
他接過母親遞來的飯盒,拿起書包,緩緩走進學校。
懷亞特懇求父親不要打他的臉,是為了避免學校的同學發現嗎?
伊萊娜咬著牙,向後靠坐在暗紅色絨布點綴的椅背上,雖然她無法理解,但對於青春期少年來說,家庭暴力好像更像是一種格格不入的恥辱。心高氣傲的孩子寧可挨打,也不想被發現與眾不同之處,拼命掩飾傷口。
然而如果傷口明顯,被負責任的老師發現,說不定這個孩子和他的母親能早一點擺脫苦海。
學校生活對於懷亞特來說,似乎要比家庭更加平靜,也染上了些許美好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