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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完全變黑。
暗沉的天空被烏雲遮蓋,層層疊疊的雲層浮在頭頂,讓天空看起來很低,很低,壓得人喘不過氣。
奧斯蒙德搖下車窗,讓冷風吹拂自己的大腦,以免它陷入遲鈍,停止運作。
他隱隱約約感到不安。車燈涌動的紐帶從眼前飛馳而過,在他臉上留下一明一暗、不斷交織更替的光影。
前排的司機突然驚訝地感慨了一聲:「下雪了!洛杉磯居然下雪了!」
奧斯蒙德抬頭看向天空。
雲層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落下了細小的雪。
他法藍色的眼眸中閃過詫異。
「陽光之城」洛杉磯氣候乾燥,全年燥熱少雨,反常低的氣溫已經十分罕見,怎麼還會在十月落下雪片呢?
洛杉磯上一次下雪可是在1932年。
「美國西部迎來罕見的強烈寒潮,加州夜間可能會出現飄雪或者暴雪現象...」
收音機中,播音員字正腔圓地匯報著各地的天氣狀況。
奧斯蒙德並不喜歡眼下的天氣狀況。他不喜歡寒冷,也不喜歡陰雨,思緒散發,他想起利亞姆唇角的笑意。他看似無礙,但一舉一動總像是在儘可能迴避著他。
白茫茫的視野使得前方的車輛速度逐漸變得緩慢,司機踩下剎車,忍不住感慨:「雪越下越大了,飛機不知道能不能起飛,也許要推遲了...」
回答他的卻是奧斯蒙德在馬路上打開車門的聲響。
他突兀地、毫無徵兆地回頭越過柵欄,大步朝著來時的方向奔跑。
但願他的猜測與擔憂都是錯誤的,但願他的聯想漫無天際,只是胡亂的揣測,但願他童年時在《卡拉馬佐夫兄弟》上圈下的話沒有被利亞姆同樣圈起:
「...在沒有愛的情況下想要消遣取樂,無非放縱情.欲,耽於原始的感官享受,在罪惡的泥沼中完全墮落成畜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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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認為喜歡和欲望是任何動物、甚至禽獸都可以擁有的能力,但愛不是。
也許很奇怪。
也許很幼稚。
也許很難理解。
但這就是他遲遲不願意向奧斯蒙德吐露那個字眼的原因——傑諾維塞不配愛。
他殺了他的父親。
但罪惡與骯髒的血尚未終結。
利亞姆坐進浴缸之中,暗淡的眸光望向一旁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