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是嫌疑人,不遠離些被當成同黨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唐蒄在門口站著,分明是不想進去,杜高岐卻看不出來似地招呼道:「蒄老師,來,進來坐。」
拒絕得太明顯會不會打草驚蛇?唐蒄為難地想了想,還是賠笑著走進房間,說:「杜太太有話和我說嗎?」
杜高岐低頭給她倒茶,回頭往床上的行李箱飄去一眼:「我在收拾東西,今晚就要搬出去了。」
衣櫃是開著的,東西雜亂地堆在床上。看著不是說著玩的,唐蒄立刻想到她是東窗事發準備逃走,悄悄關上門,試探道:「去哪裡?金先生知道這事嗎?」
「就是他讓我搬的。」杜高岐語出驚人,她在唐蒄懷疑的目光里悠哉游哉地說,「我原計劃是回奉天老家,你知道吧,金先生是奉天人,我就是在那裡嫁給他。」
如果是金先生授意的話,估計就是上刑場前最後的時光了。唐蒄一時有點心酸,問:「您為什麼要走?」
「我不喜歡這裡,早就想走了。」杜高岐說,「南京很好,可落葉歸根嘛,到頭來還是想回自己家去。」
「來,喝吧。」她把茶杯送過來,見唐蒄踟躕著不敢接過,展顏笑道,「放心喝就是了,這裡面沒有毒的。」
唐蒄手一抖,差點沒把茶杯摔在地上。她壓住翻湧的思緒,假裝一無所知般問:「太太是不是有心事啊?」
杜高岐還是帶著那種超脫世外的笑,她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張卡片,說:「我看你給小姐當音樂老師,好像總有點不滿意自己的境遇。我給你張名片,你自己收好。這是劉家的電話,他們家也有個小姐在找老師。」
這時候給她介紹新工作,別是杜太太是金先生敵對陣營派來的奸細,要拉她入伙。唐蒄嚇得直冒冷汗,擺擺手說:「不行的,金先生不准我找別的工作。」
「收著吧,萬一哪天用得上呢。」杜高岐擅自把名片放進唐蒄手裡,「人這輩子最重要的是長一雙慧眼,知道誰能託付終身。找工作就像嫁人,對未來的影響不能可忽視。沒遇見合適的工作也不要隨便聽別人做主。」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唐蒄只能裝傻,試圖把這張名片還給她,「我不認識劉家的人,在這裡到底認識金小姐和宋姨,留在這裡工作更能安心些。」
杜高岐沒有伸手把東西拿回去,只是逕自走到鏡子邊。唐蒄跟到她身邊,說:「這個我不能收,金先生看到了會多想。我現在教金小姐彈琴唱歌足夠吃飽飯了。」
「管他生不生氣,留著吧,別弄丟。」杜高岐對著鏡子正了正脖頸間的盤扣,「總有一天用得上,不要機會還沒到跟前就認命,天底下哪有不靠岸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