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亭照歸心似箭,比她還著急些:「我不知道留著她有什麼用,那種人是養不熟的,不管是老金威脅她還是金小姐和她當朋友,也沒見她和哪個掏心掏肺的。」
「這話別和別人說,當心督軍知道。」蘇緗頓了頓,忽而貼近車窗邊低聲說,「你看見沒,那個坐在最後面的蒄老師。你說老金那種人為什麼還追著她跑?」
這問題侯亭照也想過,他心頭早有不解,想到幾個可能性,又因金先生不說而得不到解答。蘇緗玩笑般問他,他便鋌而走險說出心裡的猜想:「因為那樁新聞?」
「在唐運龍的案子上做假證你我都有份,她二叔現在還在牢里。」蘇緗悠閒地說,「他要是把宋迤養好,又從爛泥地里挖出寶貝來,我們可就要看他臉色了。」
侯亭照早有不甘,他是督軍期待著宋迤的表現才來到這裡,誰知宋迤整天遇上兇殺案,平白累著他幫忙查證。想到這裡,他更是惱火地說:「宋迤又不是什麼狠角,幾撮頭髮就被困得死死的廢物——」
「瞧瞧,才叫你說話當心,這會子又來。這次我回北京,以後就不會回來。我走得匆忙,房裡的東西你找時間燒乾淨了,」蘇緗吐煙時像在往外呵氣,她說,「留給老金看也隨便,反正是他那些朋友給他的信。」
侯亭照隔著車門看她,說:「他成了這樣,蘇先生又升了官,那些朋友也該做鳥獸散了,留信有什麼用?」
蘇緗遞出菸頭,侯亭照伸手接住,她像是才想起來般說:「對了,宋迤托我幫她問些事情,過幾天就有答覆。你幫我把東西交給她,務必交到她手裡。」
侯亭照點頭。喬樓東對司機說:「走吧。」
「等一下!」侯亭照叫出來,扒著開了一半的車窗問,「金小姐還留在家裡,她怎麼辦?」
蘇緗略一皺眉:「什麼金小姐?」
侯亭照愣住,好一會兒才說:「金小姐,金芳菲。」
蘇緗沒再理他,沒什麼感情起伏地對司機說:「走。」
侯亭照鬆開手,即便緊抓著車窗也是留不住她。在隱沒於黑暗中的雨絲里,載著蘇緗的車以一種絕塵的氣勢遠去,拐過一個彎,連車燈的光亮也消失了。
60 ☪ 三春暉
◎妹妹也先下啦◎
屋裡的空氣像放過爆竹,氣味嗆得人不肯直視地上遺留的狼藉余灰。晚餐還沒結束的時候就有人抬著新地毯守在旁邊,等著晚餐結束就把沾血的地毯換掉。
尚樵被押下去,金萱嘉也隨之離席。她知道蘇緗不會回來了。關燈的房間裡,精心排列的布局陳設汩沒在深夜的沉寂中,從半開的窗戶照進來的月光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