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一回在江夏臨別前夜,我當面拒絕了你的求助,事後卻安排了石斌助你,所以,你便認為這一回是同樣的做法,我先拒絕與你私下見面,但暗中還是會以手中兵力對你兄長施加援手,助他解圍,是這樣嗎?」
「是。」
周濛毫不避諱自己心內隱隱有過的那一絲期待。
「我是這樣想過,」她說,「那麼如此說來,你的答案就是否,對嗎?你什麼都沒有做過。」
「自當如此。」
元致頷首道,「以如今黑羽軍的實力,能深入到的最南的中原地界,最多也就是洛陽了,荊揚兩州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再者,以我的處境,夜裡入夢尚且不敢隨心所欲,唯恐說出什麼話招致殺身之禍,實在不敢也無力插手南方戰局。以公主心力,能憑一己之謀殺掉司馬婧攀扯太子妃,已非昨日吳下阿蒙,我只是不解,於這一事上公主為何會那樣做想。」
他的意思很直白,他幫過她一次,但不一定會有第二次,甚至他從來想都沒想過要幫周劭,是她想多了。
不知怎麼的,周濛油然而生一股怨氣,分明感到一絲羞辱,但又挑不出毛病,如果非要說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是什麼,興許就是他暗示自己自作多情了。
但她頃刻間就壓下了這一絲讓人很不痛快的情緒,以該有的道理回應他。
「我會這樣想,因為我相信侯爺是個有恩必報,會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恩義之人,我記得,我哥哥周劭當年離開江夏前在山崖邊找你說過一次話,我是如今想起來才知道,他那時必定早已做好了出征必敗的準備,甚至還有如今發生的這些事的計劃,那時候他對我都沒說半個字的實話,還騙我說他會回來的,卻找你說了那樣久。我了解他,他雖素來不羈,但心性高傲,極少有入得了眼的人,他將你看得格外重,他很相信你,你們是朋友,當他陷入危難之際,我難道不該希望你能幫幫他嗎?」
元致用冷凝的目光看著她說完這一番話,但絲毫不為所動。
「首先,我不想談我是否是個有恩必報、可兩肋插刀之人,這是個純粹的道德問題,你不能將希望寄託於他人虛無縹緲的善意之上,這太天真了,也很愚蠢,公主你應當明白這個道理。其次,你兄長在山崖邊那一次,並沒有對我說他的計劃,任何計劃都沒有提,所以我預料不到他今日所作所為,更談不上早做準備策應他,我對他的了解與你們沒有任何區別,無論你信不信我的話,事實就是如此,你不能憑臆想來做推測;再次,我與他是朋友,這不假,可是——」
他垂下眼帘,掩飾住其中閃過的一絲不忍,正待開口,卻突然被搶了先。
「元致,一年前你在冀州邊境中毒彌留之際,你知道你為什麼會活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