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交戰兩月,我是寸功未建,但收穫還是有幾點值得拿來一說,周劭便是祁英軍中的中帳參軍陶阿盤,這一點我已親見,確鑿無疑,」裴述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
「你見到他了?」
周濛全然忘了剛才的不快,元致勸他們趕緊停火是對的,裴述帶到的消息太重要,一刻也不該耽擱。
「見到了,就在朝廷大軍退出揚州之前,他安排我見了他一面,他如今行蹤極盡隱秘,其中曲折便不贅述了,他告訴我,此次的南方叛軍之首雖是氐人祁英,但一應軍政大權實際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我便向他表達歉意,因大戰剛起之時,我隨軍一到前線,就被太子暗暗削了事權,根本沒辦法幫他拖延戰局或者遞送軍情,他雖勝,其實仍算險勝,周劭則說他根本沒打算有人會幫他,還說今後也不必擔心他,他自有打算。」
裴述咧嘴一笑,「反正看起來他挺自信,狀態也挺好。」
「他身體可好?有受過傷嗎?」周濛問。
「沒見他有受傷的跡象,哪哪都好。」
元致待周濛放下心來,才沉吟著問道,「攻占建康城,你道他險勝,他這方戰損如何?」
「他那方總兵力大約五萬,攻占建康時大約出兵三萬,戰損大約五成的樣子吧,太子這邊十五萬人,撤出揚州時不到八萬,攻城方與守城方持平還能以少勝多,非常不易。」
周濛不懂軍事,但聽到五成的戰損,二者存一,也知道戰況有多殘酷,即便知道周劭勝了,也仍然在後怕。
元致頷首,想了想,又問,「兵力這般懸殊還能勝,太子是否是糧餉補給上出了差錯?」
「正是如此。」
裴述讚許道,元致不愧是內行人,於戰事的判斷一針見血。
「叛軍過半的戰損其實都用在了搶奪大軍糧草上面,」裴述也不免感慨,「可是,誰能想到朝廷的平叛大軍,所謂正義之師,糧草被燒後,竟再也無法籌措,十幾萬人的軍需得不到保障,城內百姓也幾近斷糧,這樣一座孤城當然是受不住的。」
「孤城?」
元致若有所思,念出最讓他感到困惑的兩個字,但很快就懂了,「連當地糧草也無法籌措,也就是說,江南的地方州府隨著兵變也都跟著叛了?」
「正是,」裴述譏笑起來,「太子還請功說他安置了不願隨叛軍而變的當地百姓,可笑,可知建康城破之時,百姓對叛軍皆是夾道相迎。」
周濛知道當地州府叛變是多麼大的事,原來周劭這麼厲害的麼?
「那就不意外了,」元致也笑了,頗為讚許,「他今後的兵員補給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且江南富庶,有當地士紳豪強的支持,還有民心所向,以後我們確實不用怎麼替他擔心了。」
裴述表示贊同,這也是他一回京就紅光滿面的原因。
「但太子仍在對消息進行封鎖,所以至今朝廷都沒多少人知道江南已叛,所以,周劭見我,是想讓我回京以後著手幫他暗中做些事情,另一樁心事,就是想讓阿濛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