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無法,只得站在一旁陪著。可時間一久,看祁承懿一個小奶娃娃跪在那裡,自己卻站著,她又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便也只得意思意思,跟著跪上一跪。
眼下不過兩刻鐘過去,她兩條腿卻已酸脹得幾乎沒了知覺。
「不行不行,咱們先站起來歇歇再跪吧,我實在是撐不住了。」她轉頭商量著道。
然而祁承懿卻一動不動,仿若未聞。
真倔啊。
容因暗嘆一聲,自顧自地站了起來。
「阿啾」,一聲響亮的噴嚏聲忽然響徹在空蕩蕩的祠堂里,格外明顯。
容因垂眸,發現小傢伙已經凍得鼻尖通紅,甚至有些輕微的發抖。
祠堂本就陰冷,又不生炭火,他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自然扛不住,若真是跪上兩個時辰定然要病了。
況且即便是跪在蒲團上,這地上如此寒涼,日後也恐會落下病根。
想了想,容因轉頭道:「你且在這裡等等我,我很快便回來。」
說完,她迅速起身朝祠堂外走去。
身後木門發出接連兩聲「吱呀」聲過後,整個祠堂頓時又安靜下來,甚至有些陰森。
此刻祠堂里只剩下祁承懿一人。
方才那個女人在時他渾然不覺,此刻她走了,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果然,那個女人方才才說要對他好,可一轉眼就把他一個人丟在了這裡。
「騙子。」小奶糰子咬著後槽牙,極緩慢地吐出這兩個字,眉眼間透露出的那股凶戾的狠勁與祁晝明如出一轍。
然而一刻多鐘後,他看著身後帶著烏泱泱一堆人走進來的容因,忽然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那雙紫葡萄般烏亮的眼睛。
「快,快將毯子鋪上!還有這火也得生起來,生得旺些。」
「這些窗紙都給我再糊結實些,都漏風了也不知修整修整,冷死人了。」
「哦,對,生火的時候可得小心些,找扇窗戶留點子縫出來,萬一再中毒了……」
祁承懿愣愣地看她對著一干人一通指揮,祠堂里頓時熱鬧得像街市。一慣陰冷的地方竟也多了幾分人氣,也不知祁家的列祖列宗看到這略顯滑稽的一幕會不會生生氣活過來。
「快披上,瞧你凍得。碧綃,將手爐給我。」說著,容因從碧綃手中接過手爐,不由分說地塞進了祁承懿那兩隻小巧可愛的小肉手中。
緊接著,肩上一沉,一件極為厚實的大氅便將他裹了個嚴嚴實實。
祁承懿垂眸,眼神掃過大氅上那層厚厚的、柔軟的絨毛,忽然鼻頭一酸。
「你方才離開,就是為了叫人準備這些?」他低垂著眉眼,並不看容因,卻並未拒絕她替他系上大氅的動作。
「自然。你都凍成這副樣子了,若再這麼跪下去,凍出個好歹怎麼辦?」她隨口答得自然,卻像拿著一把小木槌在他心口輕輕敲了一下,悶悶得疼,又有些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