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鬼使神差地又追問了一句:「難不成當真讓祖母說中了,夫人盼望與我同寢已久?」
「自然……,什麼?」
容因倏然睜開了眼。
她一雙盈潤黑亮的眸子變得滾圓,竟顯出一點祁承懿那個年紀才有的純稚可愛。
「大人您,今晚要搬回東院?」
一瞬間的驚詫過後,她又成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遠不像方才那般鮮活有趣。
「嘖」,祁晝明心底隱約生出有一絲沒來由的可惜。
早知道當日便不那麼嚇她了。
他鬆開手,將另一隻手臂輕輕揚了揚,向容因示意他臂彎里夾著的被褥。
容因這才注意到,他還帶了東西。
她頓時僵在了原地。
他說的是真的?
那她今夜要怎麼才能睡著?
直到祁晝明開始自顧自地將被褥在床榻上鋪展開來,並吩咐碧綃「可以離開」時,她才緩過神來,語無倫次道:「大人不是厭煩我麼?怎麼今日……」
祁晝明的手一頓,轉過身來,笑覷著她:「厭煩?夫人何出此言?」
不等容因答話,他又看一眼還分毫未動的碧綃,唇角依然掛著笑,可眼神卻冷下來:「怎麼,我說的話不管用麼?」
「大人……」,碧綃看一眼祁晝明,再看一眼容因,左右為難。
她自然看出了夫人的心思,可是大人如此架勢,擺明了是今夜是非要睡在此處不可了。
這該如何是好?
容因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對碧綃道:「無妨,你先出去吧,倘若有什麼事我自會喚你。」
祁晝明聞言,嗤笑一聲,卻沒說話。
短暫的寂靜過後是一陣細瑣的腳步聲,最終又隨著「吱呀」兩聲輕響,消失不見。
整個內室再次歸於沉寂。
期間容因幾次試圖開口,但也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勸他離開,只好安靜地立在原地。
祁晝明忽然大馬金刀地在床榻邊坐下來,幽深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看向她。
昏黃的燭火影影綽綽,她緞子般烏黑稠密的長髮披散在背後,整個人越發顯得身形纖細婀娜。
那雙漂亮的眸子裡似有點點光亮。
不光眼睛,人好像,也是漂亮的。
他幽黑的瞳仁里,隱約顯露出她柔美的輪廓。
直到她被看得有些羞窘,忍不住縮了縮藏在鞋襪中的腳丫。
他忽然輕笑一聲,向她伸出手:「夫人,過來。」
那笑里,透著一點說不出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