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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因預想中的尷尬並沒有到來。
祁晝明一夜未歸。
第二日依舊如此,直至人定,他還是不見人影。
碧綃吹熄了房內的燈離開後,容因看著窗欞下漫進來的那片寂涼如水的月色,忽然覺得屋裡有些空蕩蕩的,似乎少了點什麼。
容因安靜地躺著,並不點燈,神情專注地盯著頭頂幔帳上搖墜的絡子。
終於在她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的時候,忽然從外頭湧進一陣風。
容因瞬間清醒,卻並未立刻睜開眼。
祁晝明輕聲踱到床邊,俯身看著絲被裡雙眸緊閉的小姑娘。
半晌,他忽然從喉嚨里逸出一聲輕笑。
「別裝了,走,帶你去玩。」
他深諳呼吸吐納之道,她究竟真睡還是假睡,他還是聽得出的。
等了片刻,沒有動靜。
祁晝明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她被褥間軟軟的小手,微微使力。
小姑娘果然隨著他的力道坐起來,只是還不忘故作困盹地揉了揉眼:「做什麼?」
他輕笑一聲,並不答,卻一把將她從塌上撈起:「去了便知道了。」
容因受驚,下意識摟緊了他的脖頸,裙擺下突然裸露在空氣中而微覺涼意的腳丫縮了縮,「哎,我的鞋,你放我下來。」
他從善如流地俯下身,大手輕鬆抓起她一雙繡鞋,攏在手中。
然後抱著她,在鋪落滿地的月光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院子。
容因於耳邊一片風聲中忽然想起,今日是端午。
又想起,前日夜裡他說,待她病好,帶她去玩。
小姑娘乖巧地伏在他肩上,嘴角輕撇:「哪有這樣招呼也不打,大半夜忽然把人從被窩裡揪出來帶出去玩的。」
祁晝明聽得分明,幽深的黑眸里浮動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原本沒打算選在今天。
但他與喬五回來的路上,經過鄴水兩岸,見燈火如驟,喊聲喧天,忽然記起今日端午,這才臨時起意。
鄴水廣延數百千里,一線橫穿鄴都,蜿蜒而過。
今夜,鄴水兩岸數百里,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農曆五月古稱惡月,端午便是惡月惡日,此日家家戶戶設法祛邪禳災,時至今日,已逐漸演變成一個節日。
今日從晌午時分開始,鄴水之上競渡的龍舟便始終未絕。
日落之後,涼氣漸上,聲勢愈發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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