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暗暗起誓,定要改變在家中的處境,不再連累姨娘與弟弟,向姨娘證明她能耐讓她和弟弟毋須再看柳氏母女的臉色過活。
後來,她成功了,想要的卻也越來越多,甚至漸漸忘了自己的初衷。
同姨娘和弟弟一日比一日疏遠。
直到在冰湖裡掙扎的那短短數息里,她才發現自己臨死前最掛念的,不是年邁的
祖母,反而是無人庇護的姨娘與幼弟。
如今她已無法當面與姨娘重修舊好,可容因替她做了,且讓她知道了自己在姨娘心裡的分量,如此,她也可了無遺憾地離開了。
聽她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容因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不耐。
她靜靜聽著,仿佛她們是相熟多年的老友,在彼此傾訴衷腸。
「對了」,崔容因忽然抿唇,眼含歉疚地道:「若有機會,請你幫我同那孩子道個歉。墜湖一事……確實是我有錯在先,被二姐姐挑唆,生了置他於死地的狠毒心思。是我對不起他。」
她嫁去祁家之前,崔容萱曾去找過她。
話里話外警醒她,祁家已有原配生下嫡子,來日不管她如何討好家中長輩和夫君,她也終究只是個外人。
祁晝明再有權柄和能耐,將來她和她的孩子也得不到半分好處,都要看那個孩子的臉色過活。
也是她鬼迷心竅,聽她說完,整個人頓時被自己曾經處處受制於柳氏的陰影所籠罩,生出了惡念。
容因眸光微閃:「既然是你想害懿哥兒,可為何最後墜湖的卻是你?」
崔容因自哂一笑:「是我咎由自取。我本想著從背後將他推入湖中,卻不想那孩子警覺,聽到腳步聲,閃身避開了,而我卻腳下一滑,跌進了湖裡。」
說完,她遲疑了下,又道:「但我還是要同你說一句,那孩子的心比尋常這個年紀的孩子要狠。我墜湖後,他眼睜睜看著我在湖中掙扎,後來見我馬上便要溺死,才轉身跑去叫人。」
想起那孩子當時注視她的眼神,她便心底一陣發毛。
興許是隨了祁晝明那煞神,那孩子小小年紀,骨子裡的狠辣便已初露端倪。
容因聽完,並無多少意外,只是微微頷首道:「多謝。」
這一點她當初看書時便清楚,所以從一開始便沒想過用什麼手段,只想著以真心換真心。
好在,她成功了。
想起書,容因心中閃過一絲遲疑。
她……要同崔容因說嗎?
說她原本生活了十八年的世界,在一些人看來,不過是他人筆下的一本書。
她正思忖,崔容因似乎看出她的猶豫,柔聲笑問:「怎的了?可是有何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