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恍惚間像被人拿著柄木槌敲了下,頭腦昏昏,怔怔發蒙。
她從沒想過這個可能——
原來江氏並非懿哥兒的母親,亡故的人也不是她;原來她與祁晝明並無瓜葛,充其量不過是祁晝明急人之困,成人之美,助一對有情人結為眷侶。
這些真相於她而言,無異於驚天巨雷在耳邊炸響。
花了許久功夫,容因才漸漸從巨大的震驚中醒過神來。
可先前的迷霧剛被撥開,她卻又被新的困惑所籠罩。
祁晝明並非愛管閒事之人,江氏一個世家大族的閨秀,按理說應當與他毫無交集才是。且那時的祁晝明,惡名已然傳遍鄴都,一般人都不會想到要向他求助。
除非,他還有所隱藏,他與江氏之間的關係,並不像他口中所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再者,祁家不是什麼規矩嚴苛的人家,即便阿姮是女兒家,依祁晝明的行事作風和他如今的悲痛來看,理應將她的牌位供奉在家中祠堂才是。
可祠堂里並無她的靈位。
千里迢迢供奉去靈台觀,會是出於什麼原因?
向所有人包括祖母在內,隱瞞祁承懿的身世,將他冒認到自己名下,又是何故?
還有他對懿哥兒的態度。
先前她始終認定,他是因為江氏難產丟了性命,才對懿哥兒心生怨氣,十分冷淡,可如今既然不是,懿哥兒又是他十分疼愛的胞妹的遺孤,那他究竟為何對他不理不睬?
她抿了抿唇,喉嚨酸澀,艱難地開口:「那……為何要對外宣稱,懿哥兒是江氏的孩子?懿哥兒的身世,有什麼問題嗎?」
祁晝明黑沉沉的眸子望進她眼底,卻並未作聲。
他就知道,她會問到這一層。
這也正是他先前遲遲不肯同她說這些的原因。
若不是他今日喝得有些多了,方才這些,他不會向她吐露半個字。
他伸手拿過一縷她的烏髮放在手中。
平日裡緞子似的烏髮濕噠噠地粘成一綹,有些冰人。
他道:「時候不早了。你淋了雨,我們回去吧。」
眼底似乎藏著一抹歉疚。
他的錯。
害她陪他一起淋雨。
方才該聽她的,先進去讓她換身乾淨的衣裳。
容因便知,他不肯說。
滿腹的疑惑再次被她壓在心底。
無妨,知道江氏與他並無瓜葛,他也不像傳言中那樣對江氏用情至深,於她而言,便已是再重要不過的好消息了。
至於剩下的,她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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