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一瞧,卻有些傻眼——
靠坐在床頭的男人臉上沒有半分不悅, 神情蕭散, 黑眸沉沉, 眼尾高挑,似乎盈著笑。
他瞧得不錯, 祁晝明下一刻便輕笑出聲,冷冽的嗓音透過屏風傳到外面三人耳中:「是, 我錯了。夫人大人大量, 且饒我這一次。」
語調近乎誘哄, 怎麼聽都像在明目張胆與人調情。
容因耳尖一燙,頰邊暈開一團淡淡的嫣紅。
默了默,少女輕斥道:「你乖乖治傷, 別亂說話!」
那人話里的笑意卻愈發明顯, 故意促狹道:「好, 我乖, 夫人回頭可要記得好好『獎勵獎勵』我。」
其他人聽不出什麼,容因眼前卻突然閃過一些極其羞恥的畫面。
碧綃便眼睜睜地看著, 她白嫩的臉頰一點一點變得漲紅, 像熟透了的櫻桃。
不明就裡。
容因被他方才那句噎得說不上話來,正赧然間, 一張軟乎乎的小臉卻突然在她眼前放大。
小奶糰子眼中有肉眼可見的崇拜:「你是怎麼讓父親都對你言聽計從的啊, 能不能教教我?」
容因莞爾撫上他毛絨絨的小腦袋, 才要開口, 便聽裡面那人咬牙切齒道:「祁承懿, 你別得寸進尺。」
一大一小對視一眼, 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
李郎中替祁晝明縫合過傷口,又開了幾方湯藥,便離開了。
回府時容因叫人去請郎中,祁晝明還不肯。
但有了前次傷口二次崩裂的前車之鑑,這次又傷在腰腹這樣要緊的地方,容因斷不敢再由著他的性子。
當下叫人去請了李炳來。
容因昨夜一直提心弔膽,但好在確實如她判斷的那樣,祁晝明此次雖然傷在腰腹,還淋了場雨,但也只是因為受寒才起了些低熱,傷口並未感染。
比起前次,好了太多。
反倒是她,晌午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發現喉嚨痛得像吞了刀片似的。
剛醒過來,尚未清醒,容因下意識吞咽了下口水,頓時難受地蹙起眉,捏了捏喉嚨。
刺啦啦的疼。
察覺到動靜,祁晝明闔上手中的書,轉過頭來:「醒了?」
小姑娘頰邊帶著熟睡過後的酡紅,杏腮桃頰,明艷俏麗。
只是烏黑的黛眉卻擰得極深,一臉不快。
祁晝明好整以暇地凝著她:「怎的不高興?」
「嗓子疼」,她用氣聲一字一頓道。
「嗓子疼?」
他眉頭蹙起,溫涼的大掌撫上她額頭。
確認她體溫正常,祁晝明暗暗鬆了口氣。
小姑娘一向嬌弱,昨夜淋了雨,也沒能及時換洗衣衫,沒染上風寒已是運氣極好了。
見她神色懨懨,一臉不快,祁晝明忽然輕笑一聲,眼底蘊著一絲促狹:「我讓人去給你抓藥,只是嗓子疼,喝兩副藥很快便好,如何?」
小姑娘一僵,瞪大了眸子,頭搖得像撥浪鼓。
她訕笑一聲:「不用不用,多謝大人好意,我自己慢慢好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