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頭想了想,忽然抬起頭對容因說:「我褡褳壞了,你替我縫個新的吧?」
實則,文先生每日都去西院授課,他從臥房到書室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哪裡用得著褡褳?
但他想,若給她找點事情做,興許她心情還能好些。
容因因他的跳脫愣了下神。
小奶糰子眯起眼:「你不樂意?」
容因這才笑起來:「沒有,你想要什麼顏色?式樣可有要求?」
小奶糰子才要說話,祁晝明的聲音卻突然從內室傳來。
「祁承懿,若你會看時辰的話,我覺得你此刻應當已經自覺地滾回去了。」
「怎麼,這麼簡單的東西,都不懂麼?」
感受到他話里的譏誚,即便小奶糰子早已習慣,可還是忍不住難受。
他失落地垂下眼,糯糯道:「我會,但今日是仲秋,我若回去,自己一個人無聊,很快就會睡著的。」
今晨起來的時候,嬤嬤告訴他,仲秋這夜睡的時間越晚,便能越長壽,所以今夜他難得可以破例,不用按時就寢。
「違反慣例」這樣的事,對任何一個孩子來說都有著極大誘惑力,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巨大的獎賞。
這也是他今夜如此亢奮的緣由之一。
宋嬤嬤的說法並非她獨有,而是時人普遍的一種觀念。
但祁晝明向來對這些嗤之以鼻,自然不會去了解。
因此他聽完後,並不明白祁承懿糾結的點在何處。
他冷嗤一聲:「難道不對嗎?」
小奶糰子絞著手指,猶豫道:「父親,我們今夜都不睡好不好?嬤嬤說今夜睡得越晚,越長壽。」
說這話時,他很是忐忑,父親一向不許他跟人學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這麼冒泡說出來,會不會牽連嬤嬤,害她受罰?
長壽?
祁晝明一怔,無言哂笑。
他像被人丟了塊石頭,那塊石頭準確無誤地砸中心口。
他這樣滿手血腥之人,恐怕只有短折橫死的命,求再多都求不來長壽。
他垂眸,修長的五指攤開,明明乾淨一片,可他卻一瞬間恍惚,看到了殷紅的血污。
從前他覺得只要不死在大仇得報之前,死在哪一日都無關緊要。
可如今,他忽然多了幾分貪念。
只是他殺孽太重,上天大約不肯成全。
*
小孩子到底更容易睏倦些。
不到子時,祁承懿還是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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