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思危,未雨綢繆。
先生也常這麼對他講。
可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能從旁人那裡得到關於母親的隻言片語的機會,這才短短三日,便要離開,他實不甘心。
猶豫了下,他又小小聲地嘟囔起來:「可你不是同外祖母說,是明早麼?」
晚膳過後,容因帶著小奶糰子去向江母辭行,同她說他們打算明日一早便啟程回鄴都。
江母對此沒有絲毫意外,只隨口叮囑了兩句。
但不知何故,她對容因的態度卻轉變極大。
不像頭一次見面時那般不理不睬,反而頗有興致地同她閒聊了幾句。
言語間還曾問及祁晝明。
她對他似乎很是熟稔,就連稱呼時,喚的都是他的小字。
但容因如今卻顧不上去管這些小事。
她現下只有一個念頭——
把所有人都平安地帶回鄴都。
四下極靜,祁承懿的話完完整整地傳到了容因耳中。
「抱歉,我騙你了。」
不等祁承懿發作,她又緊接著道:「懿哥兒,我也想讓你能多陪陪你外祖母,但如今,我們若不想辦法偷偷離開,恐就走不了了。」
若江父當真居心叵測,斷不會輕易放走他們。
恐怕他們要離府的消息一傳到他耳中,他便會立刻帶人來將他們拿住。
也因此,她從一開始便沒說真話,就是怕隔牆有耳。
先前命碧綃出去的那一會兒,她便叮囑碧綃告知邢二,將他們來時乘的那兩輛馬車,以置辦東西為由駛出江府。
晚膳一過,更是讓雲溪和碧綃迅速收拾好了他們這些人的行頭。
樁樁件件,都是在為今夜的出逃做準備。
*
屋內的燈燭突然被盡數吹熄。
碧綃從懷中掏出火摺子,借著幽幽的光,一行人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朝院外走去。
後院那道平日裡留給下人出入的角門只掛上了門閂。
容因一行人躡手躡腳地靠近時,門房正倚靠在門口的石柱上瞌睡。
鼾聲震天,恐怕被人用麻袋套走都一無所覺。
想來平日裡,一入夜這道門便無人出入。
因此,他沒有絲毫的戒備。
卻正好替容因省下了一些功夫。
角門出來是一條僅可一人通過的暗巷,從巷口拐出去,便是寬闊的大街。
容因一行步履匆匆地趕到時,刑二已帶人等在那裡。
瞧見容因幾人,刑二連忙跳下馬車迎上來。
見到容因,他頭一句話便問:「夫人,究竟出啥事了,為啥咱要趁天黑趕路啊?」
一邊說著,還一臉困惑地撓頭。
「我路上再同你解釋,刑二,咱們還是走官道,能走多快便走多快,不必顧慮我和懿哥兒。」
因為焦灼,她語速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