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閣內就剩兩個丫頭,其他婆子似被人打發了,整個院子安靜得過分,又顯得有幾分孤淒。
李祐難得主動來一趟傅嘉魚院子裡。
若是往常,疏星和月落早該歡歡喜喜的迎接上來才對。
如今,他錦靴剛踏上濯纓閣迴廊,就見那屋裡的燈陡然一滅,整個廊下瞬間暗了下來。
九兒一怔,心口驀的慌了一下。
這……這怎麼與預想的不同?
傅姑娘是最喜歡世子爺的,明知世子爺進了院門,姑娘為何不出來迎接,反而吹了燈?
這不是明擺著對世子爺撒脾氣,不讓世子爺進去麼……
李祐果然面色一沉。
九兒望著那剛剛還站在床邊的倩影,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乾笑著解釋,「想是姑娘病還沒好全,精神不濟,不知爺過來看她,奴婢去問問。」
她快步走上前去,敲了敲房門,「疏星姐姐在麼。」
疏星開門出來,默然看李祐一眼,行了個禮,言語裡多了一絲往常沒有的客氣,「世子爺來晚了,姑娘剛剛已經睡下了,若世子找我們姑娘有事,還是明日再來罷。」
九兒尷尬的張了張唇,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主子爺。
這可是天大的怪聞吶!
傅姑娘竟讓世子爺吃了個閉門羹!
傅姑娘到底怎麼了,不過五日,難道就讓青梅竹馬長大的二人如此生分了麼?
李祐冷笑一聲,幾步走到窗邊,就站在那紅木窗欞下,沉冷的眸光看向那道緊閉的窗戶。
「傅嘉魚,我知道你根本沒睡。」
「你出來。」
昏暗的屋中,只餘一道天光從窗屜里滲透進來。
傅嘉魚站在窗內,涼涼的望著窗外那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所站的地方不是溫暖精巧的閨閣,而是那被熱油灌滿了地面的皎玉堂內院,萬山載雪的如畫美景,窸窸窣窣的雪花落在梅枝上,而她卻被捆綁在木樁上,熱油從皮膚上灌下來,仿佛一萬根針刺進每一寸關節和肌膚里……
她哭得血淚從眼角滲出,順著臉頰往下滑落。
一種巨大的痛苦狠狠攫住了她。
讓她不得不想起話本里,他如何寵愛江畔月,又如何冷落逼迫她的場景。
還有衛國公府的眾人,他們在她發現江畔月的存在後。
又是如何苦口婆心的將她架在道德得至高點上,勸她身為主母大度一點接納江氏,讓她慈悲一些,善待江氏肚子裡的孩子。
她被逼得鬱鬱寡歡,終日不得丈夫與婆母好臉。
身上萬貫家財也被宋氏哄騙了去。
最後,她徹底被架空,失去了掌家權,毀容後被幽禁在後院做了李燁的禁、臠,落得人財兩空。
李祐在外不耐煩的等了許久,屋中依舊沒有動靜。
「傅嘉魚,你當真還在鬧脾氣,不肯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