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讓他照顧她,讓他們一起睡在惠和堂正屋的碧紗櫥里。
他嫌棄小奶娃身上的味道,乾巴巴的將她推開。
畫面一轉,又是她,一個人一臉淚痕的穿著大紅的嫁衣,端坐在喜氣洋洋的喜房裡。
畫面里那個娶了她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可他並未與她洞房,而是冷漠的轉身離去。
他正疑惑,便又看見她渾身瑟瑟發抖的倒在皎玉堂內,小臉緋紅,小手青筋暴起,死死抵住房門。
門外,幾個家丁如狼似虎的踢著房門,似乎要衝進去。
她害怕得哭了起來,可她沒有叫喊,沒有向任何人求助,絕望又可憐的抵住那道房門,直到十根手指,紛紛沁出了血痕。
他心疼難忍,很想跑過去救她,可等他走到她身邊時,她又被人綁在了木樁上。
他親眼看見有個模糊的身影,將幾桶熱油……澆在了她身上和喉嚨里……
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熱油的裹挾之下,很快便不見人形。
她喉嚨里被熱油堵住,甚至連叫都叫不出來,無聲的瞪著那雙血色的杏眸,無辜又驚恐的望著他。
想到這些可怕畫面,李祐猛地瞪大眼睛,眼眶飛快猩紅一片,整個人戾氣沖天,仿佛一隻從地獄裡廝殺出來渾身殺氣的惡魔。
傅嘉魚不明所以的退了一步,只覺得眼前的李祐跟從前不太一樣。
他手指顫抖著,指關節用力得發白,死死扣住那隻錦盒,將它塞進她手裡。
她不要,他便目光陰鷙的盯著她,「昭昭,你必須要!」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他又苦笑一聲,眼眶通紅,看起來好似在哭。
傅嘉魚只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事情變得很奇怪,李祐變得很詭異。
「世子不用還給我,這些都是我不要的東西,世子既然不想要,那就扔了便是。」
李祐痛苦的斂著眉心,修長指骨用力抵住太陽穴,才緩和了那一波又一波的痛苦。
不知為何,他腦子裡最近總會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破碎記憶。
都是昭昭從小到大愛他的一幕幕。
有她高高興興為他做飯添衣的場景,有她撒嬌般的靠在他身邊,小心翼翼想讓他為她講書的身形,還有她總是孤單坐在書房裡,從早等到晚的畫面……
還有大婚之夜,她一身大紅喜服,端坐在喜榻上,含羞帶怯的等他揭開蓋頭……而他隨手將那繡著鴛鴦的紅蓋頭揭開,對上她那雙亮晶晶的眸子時,心口忍不住一顫的心悸。
她總是一遍一遍從濯纓閣跑到皎玉堂來見他,恨不得將她的心掏出來給他看。
可每次,他只會讓她高高興興的來,垂頭喪氣的回去。
春闈結束後,他大病了一場,夜裡翻來覆去睡不著,便披了件外衣出了皎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