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滺見已經把人逼到這個份上,也不敢再添一把火了,起身便要告辭:「沈大人,齊某叨擾多時,告辭。」
沈涵呆呆愣愣的,一時間也忘記了骨子裡的客套,竟是忘了象徵性地挽留一下客人,就這麼木呆呆地看著齊滺三人告辭離開。
出了戶部衙門,三人一路漫步,直到在街角拐了個彎,再也無人能看到他們,元歲才憋不住笑,扶著牆哈哈大笑起來:「阿滺,真有你的,看看那隻鐵公雞,被你說得一愣一愣的,我就沒見過他那副吃癟的樣子。」
看到在他面前一臉清高的沈涵竟然被齊滺幾句話就懟的啞口無言,元歲胳膊搭在齊滺的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來來來,阿滺告訴哥哥,你怎麼做到的?」
齊滺也不藏私,低下頭和元歲竊竊私語:「打蛇打七寸,你想讓一個人按照你的想法做事,就得抓住他軟肋,讓他『想幫你辦事』,而不是『不得不幫你辦事』。」
元歲的當街拽褲子,讓沈涵無地自容,走的是「不得不」的路子。這種方法可用,但不能長久,一旦對方反過勁來,就會立刻反水。
只有讓對方「想幫你辦事」,這件事才算成功了一半。
齊滺道:「沈涵此人,江南士族的出身註定他與遷都修路一事利益糾葛不大。所以想讓他為我們辦事,理論上是可行的,只是我們要找准他的軟肋。」
「沈涵潔身自好不好女色,出身大族因此不貪,但他的軟肋卻很明顯——甚至可以說,這是江南士族所有人的軟肋——好名。」
北方的關隴貴族和關東貴族都是武將勳爵出身,脾氣上來一個比一個潑皮無賴不要臉。
可是江南士族卻是儒學出身,在江南拜孔廟、行師禮,一個比一個在乎自己的臉面,還要欺騙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國愛民。
這樣的人,說的難聽點就是虛偽,但說得好聽點,就是最起碼還有根繩能拉著他們。
所以,只要抓住這一點,讓沈涵的內心動搖起來,他自幼學習的孔孟之道就會自發地在心底占據上風,讓沈涵接受良心的拷問。
結果是喜人的,蕭楫舟將沈涵的摺子遞給齊滺,滿臉喜色:「恭喜恭喜,沈涵已經上摺子,懇請朕下令開倉修路了。」
說著,蕭楫舟將面前一碟牛肉乾遞到齊滺的手邊,說道:「這次打開了戶部鐵板一塊的缺口,你有功,想要什麼,朕都賞你。」
說著,蕭楫舟無意識地撣了撣齊滺被元歲碰過的領口,狀似無意地道:「就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朕也不是不能賜婚。」
齊滺眯起眼,回味著牛肉乾的味道,嘴上卻毫不留情地諷刺:「你沒事能不能少點心眼?」
蕭楫舟:「……」
蕭楫舟委屈:「那麼多人要給你說媒,朕總要知道,你以後會成為哪家貴族的乘龍快婿。」
齊滺恨不得翻白眼:「行了行了,我是純臣,我不娶妻,行了吧?」
蕭楫舟開心了,嘴上卻言不由衷地說:「這怎麼行,你總還是要找個人照顧的。」
虛偽。
齊滺撇撇嘴:「你再招我,回頭我就多娶幾個貴族姑娘,煩死你。」